“我看见卖蛤蜊的了。”许三七雀跃地拉着人往滩上走,于是那点沉静便也转瞬即逝了。
滩上卖蛤蜊的人不少,大多卖的是黑纹壳的花蛤,被赶潮的人从沙里耙上来,再用木盆泡着吐沙。
“你早看出来了是不是?”趁着她挑蛤蜊的功夫,木兰突然开口。
许三七嘴角勾出一丝笑,逗她:“你说哪个?”
木兰陪她在摊子后蹲下,直言道:“胡婶是在给卖炭的阿叔拉生意。”
“给我拿两斤。”许三七要了一个铜子的蛤蜊,边挑边回她:“他两是老街坊了,摊子一直挨着的,卖炭的石四叔是咱家的熟客...胡婶总说他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
木兰见她挑好了,掏出钱袋付了钱,抿着嘴道:“看得出来。”
“石四叔跟熟人还是说得来话的,就是你得先开口...”许三七瞥见她称得上是怪异的神色,后知后觉地拉下嘴角,“你是不是在小瞧我?”
“嗯。”木兰点点头,干脆利落地承认,“你能看出来这一点,我觉着很新鲜。”
毕竟她看起来只在挣钱和做饭上两件事上有天分。
许三七不服气,哼了一声,说:“这点儿眼力劲儿我还是有的。”
木兰不置可否,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近日或有人会找上门来,是司农院还是什么别的人我说不好,但我找师父说过了,你不用怕,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许三七闻言先是顿了顿,听完后半句才知道是在说菜地的事儿。
“会不会妨碍你修习?”她问。
木兰摇头,不以为意道:“老头儿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徐庐名声在外,手下带出来的人多半在军中有要职,又最是护短,世家必然会给他几分面子。
“那你看回头我是不是得备些礼去拜访?”许三七心里有些忐忑,她有身为大家长的觉悟,但又怕自个儿做得生疏。
木兰抱着胳膊想了一会儿,说:“给他备两盘下酒菜吧,回头我找人给他捎去。”
许三七应了声“好”,想着到时候再买些果盘点心一道送去。
挑完蛤蜊紧接着又去了趟肉铺,几人赶着正午的日头回了平安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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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折上半天有事耽搁了,到的晚了些,驴车拴在院门口,引了不少过路人停驻,他两手拎着东西,人还没进屋就开始喊:“阿云,看兄长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旁人便知晓这人是探亲来的。
张云循着声儿出来,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嫌弃道:“来就来,你喊个什么!”
辛折挨了揍便消停了,憨笑着跟她进屋。
屋里许三七在烧姜母鸭,鸭肉用炸过姜片的油炒出水分,放一勺秋油,两勺百花醴,用米酒没过,小火焖足了时辰,这会儿正赶上出锅。
酱色的汤汁儿浸透了鸭腿,酥烂的鸭肉在矮罐里塞得满满当当,端上桌时还冒着小泡。
辛折绕着灶台打转,半天找不到能干的活儿,被张云打发去盛饭了。
许三七起锅烧油,等油热了,把裹好粉的猪里脊下锅,说:“还有一道菜,再有一盏茶就好了。”
炸过两道的猪里脊外酥里嫩,糖醋汁熬到浓稠,放葱丝和胡萝卜丝,肉片下锅翻炒,挂满芡汁儿就能盛出来。
辛折光是闻着味儿便觉得饥肠辘辘了,桌上的碗筷摆的整整齐齐,他手上没了活儿,干坐着也成了煎熬。
好在锅包肉很快就上了桌,张云把篦子里蒸的蛋端出来,浇上半勺酱油。
“你这儿的饭菜比醉仙楼还讲究,怪不得我见阿云脸圆乎了许多。”辛折感叹道。
话音刚落他胳膊上就又挨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