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会状若无意地问候一句“最近如何”,潜台词是在打听“你和未来小妈相处得好不好”。同辈人则依照远近亲疏以及自家情况各有各的表现,其中大多数都是满脸“我懂,我懂,谁还没有个风流老爹,这回终于轮到你们家了”的微妙神情。
因为这场订婚宴的主角之一既是下周的新郎官也是家里的大家长,所以不存在新人迎客的礼数。主角迟迟不出现,客人兼亲属们也就只好吃着佣人送来的小点心继续聊些家长里短、公司业务,心里却暗暗猜测到底是什么人把许兆清弄得五迷三道以及自己是否能从家主的不清醒中看一出好戏或是得一些好处。
这气氛真是亲切中暗藏疏离,喜庆中裹挟诡异,像是有人故意在古典钢琴曲中夹杂了不和谐的音符。
就在这样暗流涌动的背景之下,莫琪然环着许兆清的臂弯出现在宴客厅。
几十口人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上百只眼睛全都转过来上下打量这对各种意义上都不符合世俗准则的“新人”。
花白头发的许兆清穿着浅色的针织衫和休闲裤,虽然并不隆重却又与平时不同,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柔和。而他身旁的少年却穿了一件大红色带蝴蝶结领饰的真丝宫廷衬衫陪着黑色的修身长裤,如同一朵艳丽的罂粟,漂亮得锐利又刺目。
“达令~”罂粟花一样的男孩被看了几秒后,软软靠到许兆清肩上,娇声说道:“我好紧张啊~这么多人,我全都不认识~”
许兆清立刻将人搂到怀中,浅笑哄道:“开这个宴会就是为了把你介绍给他们,也把他们介绍给你。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紧张。”
说完,这位家主就趁着开席前的时间带着莫琪然走入人群,挨个与亲戚们打招呼。
等着看笑话的人们立刻发觉自己吃了亏,竟然要跟一个刚成年的小男孩论辈分,而且还不一定论得过。
许少睿默默站在堂弟许少澈身边,听着堂弟支吾半天叫出“大伯母”三个字,心里涌起无数对父亲的埋怨,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而许少礼则早已在少年出现后的一分钟内转身去了厕所,回来之后也刻意远远绕开,脸上丝毫不隐藏对少年的厌弃。
“喂,你这副样子,大伯会不会把你从信托基金名单上划掉啊?”另一个堂弟许少新低声在他许少礼身旁调侃。
许少礼靠在角落处的墙边,嗤笑答道:“划掉就划掉呗。”
许少澈和许少新分别是许兆清二弟和四弟的儿子,也都有资格竞争下一任家主。只不过,许少澈和许少睿关系很好,常有走动,仿佛已经有了一点结成同盟的意思。许少新却一直态度不明,像是没有所谓的样子,倒是跟许少礼那个吊儿郎当的作风颇为类似。
“不高兴也没有用,该来的总归要来,”许少新双手揣兜也靠到墙上,继续说道:“要我说,躲着不见是最不好的方法。”他忽然压低声音开玩笑一般说出邪恶的话语,“要是我爸给我找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妈,那我就高高兴兴接受,然后找机会尝尝这个小妈到底有多骚能勾搭上我爸……”
“会的,”许少礼冷哼,“你早晚会有机会的。”
“你生气了,”许少新依旧嬉皮笑脸,“你要是真不喜欢他,那你就用我这个法子试试,说不定就能搅黄了这桩婚事。”
“……”许少礼眯起眼睛,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过了好久才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图片放到许少新面前,笑道:“你别操心我家的事了。你爸带新助理开房的照片都被八卦记者拍到了,我花钱买断这个消息是为了许家和你妈的脸面,但不能耽误了你的爱好。快去吧,你有目标了。”
许少新看看手机屏幕,抱怨道:“像素太低,看不出到底是哪个助理啊。而且他现在的几个助理别管男的还是女的都长得太一般了,根本不能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