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鹏的车里连枪都有,怎么可能没有急救包?但刀伤这东西其实分两种消消毒贴上创可贴的和需要去医院缝针的。
方程鹏手掌里的口子就属于后者。
“这样不行啊……怎么止不住血啊……”刚刚被爆头伤吓到吐的莫琪然看着渗血的掌心,竟然觉得方程鹏手上的刀伤比别人脑袋上的枪伤更加严重。
方程鹏这会儿倒是不急着要走了,伸着右手等莫琪然毫无章法地给他包扎,另一只手还掏出烟点上。
“喂,有什么想法吗?”他吐出一口烟雾,若无其事地问道。
莫琪然没有回答,仿佛一门心思在跟纱布缠斗。
“这是一伙盗猎的,”方程鹏歪头盯着小美人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猜,几个主犯之间可能有血缘关系,所以,我把闯进咱们营地的两个人杀掉之后,这几个才非要上赶着来寻仇……”
“是你先杀了他们的人?!”莫琪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脸上写满了震惊。
“是那两个人先开枪的。”方程鹏叼着烟露出个很无辜的表情。
“……”莫琪然盯着男人那张又是土又是血的脸看了一会儿,再次闭上了嘴。
“刚才抓住你的小男孩,估计是某个主犯的儿子,被带出来练练手。他还没学会用枪,应该是在给家里的大人打下手,负责剥羊皮。所以,他手里才有刀,而且使得不错,足够要的你小命。”方程鹏想了想又说,“正是因为他年纪小,又不会开枪,所以他一直被大人留在车里躲着,没让我看到……嗯,我以前没遇到过带着家里小孩一起出来犯事的,往后得注意一点。”
莫琪然觉得这段话像是自言自语地复盘,又像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你带我来这里,其实是专门来对付盗猎集团的吗?”他问。
“不是。偶遇,完全是偶遇。”
“那你听得懂他们的语言吗?”
“不懂。”
“那你……”
“我看到鹿了啊。你也可以去看看,卡车后头有好多鹿和鹿皮。”
“盗猎不是会判死刑的罪行吧……”
“只杀过鹿的人没胆子对人开枪,也不会把刀架在人的脖子上。”
莫琪然觉得逻辑有些乱,因果关系仿佛能够勉强成立,但前后顺序却被混淆了。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缠好绷带却没有抬头。
“嗯很好。”男人的态度像是认可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莫琪然想,正不正确很难说,但这是唯一的选择。
官三代带着他非法出境,然后在境外遭遇盗猎团伙,发生枪战,接着他被劫持,于是官三代杀了劫持他的未成年儿童。而官三代手里的枪还很有可能是军队提供的。
但凡知道一点利害,也能想明白这事不能出去乱说。因为说不出个道理,也说不清楚对错。
他再次见识到这世界复杂又诡异的一面,三观崩裂重组之后,他没有再像做学生时那样非黑即白地做出选择。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只有我一直跟着你才有资格知道的事情吗?”他换了思路继续发问。
“对。”男人答得理所当然。
“如果我不够资格,却碰巧知道了,会怎么样?”他又问。
“没有如果啊,你不是已经答应要跟着我了吗?”男人笑着抖抖已经被包扎好的右手,然后不太便利地拿出酒精片在他脖子上抹了抹,再贴上一块大号的创可贴,才转身说道:“上车吧,我去把卫星定位系统搬过来,咱们就可以真的往回走了。”
“我帮你搬。”莫琪然立刻跟上去。
是啊,无论如何方程鹏都救了他,而且还因为救他受了伤。连杀七人都能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