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大方都是素净的白色。
主持我葬礼的,是政委和林大姐。
他们遵循我的遗愿,将我葬在了我家人的坟边。
抚摸着我的墓碑,林大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老师,你一路走好,沈梦璃和肖宇轩,已经得到他们的报应了。”
政委的声音也格外的沙哑,他看着我爸爸的墓碑,哽咽σσψ着道:
“老战友,是我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的孩子。”
我的那封离婚协议,断掉了我跟沈梦璃最后的联系。
我的墓碑上,没有沈梦璃,干干净净的刻着我爸爸妈妈、哥哥妹妹的名字。
就好像我是个走出阴霾,永远有人疼有人爱的小男孩。
组织派来的代表声音哀痛,一字一句的念着对沈梦璃和肖宇轩的判决书。
“经查证,沈梦璃、肖宇轩涉嫌故意杀人、滥用职权、伪造医疗文书……”
“最终判决,多罪并罚,处以无期徒刑、终身监禁!”
松树林外,战士们用泥砖铸成两间监狱,正对着顾家墓碑的方向开出扇铁窗。
沈梦璃和肖宇轩被反铐在松木立柱上,膝盖陷入三尺深的雪坑。
这个角度刚好能让他们看清顾家五口人的墓碑。
北风卷着雪粒子从铁窗灌进来,在监狱里打着旋。
沈梦璃和肖宇轩身上的大衣早被扒去,单薄囚衣上结着冰碴,发梢垂落的冰凌随着啜泣轻轻摇晃。
“该扫雪了。”
守门的战士踹开铁门,扔进来两把竹扫帚。
沈梦璃踉跄着扑倒在雪地里,抬头对上我的墓碑。
上头“顾氏长子顾瑾年之墓”像是八把小刀一样扎进她的心头。
她流着眼泪,满心都是悔恨。
……
第七个年头,肖宇轩开始用指甲抠囚室墙壁。
青砖缝里渗出的雪水混着血珠,在霉斑上画出歪扭的“悔”字。
第二十个冬至,新兵来换岗时吓了一跳。
……
铁窗下蜷着两个雪人,白发与冰棱纠缠成蛛网。他们还在机械地做着扫雪动作,死灰色的眼珠子里全是绝望与麻木。
远处军营传来熄灯号,松树林响起细碎的咯吱声。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二十七只白鹤忽然被山风卷起。
在血色朝阳里盘旋成心形。
坟茔旁的松树枝咯吱作响,恍若谁在哼着常唱的小调。
有人得到新生,有人永世不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