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杨贺冷淡不言。

季尧顶着这么一张脸,除了他,旁人根本辨不出真假,纵然聪明如沈凭岚之流,看出了古怪,可鬼神之说荒诞无稽,季尧又是帝王之身,也不能多说什么。

何况,这个季尧,并非善类。

锦衣卫这些年一直握在季尧手里,自萧百年走后,季尧一手提拔了年轻的林之远任锦衣卫指挥使,林之远对季尧忠心耿耿。

不过这么几天,季尧就将朝中局势看了个七七八八,竟有意挑动锦衣卫生事端,妄图打破两党平衡。

可季尧到底低估了本尊对杨贺的执着。

锦衣卫固然是一把利刃,在季尧手中,却是一把永远不会对着杨贺的刀。

季尧将链子拖得响,说,公公能拷朕多久,不出三日,朝中那些大臣就能翻天,齐齐跪去宫门外要见朕。

他眉宇有些阴霾,却笑盈盈的,露出两颗虎牙,公公何必自找麻烦呢?

杨贺垂着眼睛俯视他,淡淡道,季尧回不来,三天之后就是国丧。

季尧神色一顿,抬起眼睛看杨贺。

杨贺道,从今往后,你会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你一日不滚出这具身体,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地过一日。

季尧脸上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盯着杨贺,说,公公把事做得这么绝,就不怕季尧回来,你们离心离德,一拍两散?

杨贺看着他,脸上浮现几分笑,矜傲又艳,淡淡道,季尧不会。

他微微俯身,看着季尧的眼睛,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轻易就知你是假的?

季尧没说话。

杨贺轻声说,因为季尧爱我,爱得要命。他将整颗心都捧给我,任我摆弄处置,只要我不离开他,这区区帝位,他弃之如敝履。

杨贺说得言辞笃定,那股子劲儿,不知怎的,竟让季尧心都抖了下,涌起莫名的情绪。

可他分明很确定,那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

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刻在血肉,镌入骨髓,轻轻一碰就能掀起滔天海浪。

一如那天晚上,他看见杨贺的眼神。

季尧阴郁又冷漠地想,可笑,太可笑了,哪有这样――所谓的爱。

少时他母妃疯疯癫癫地说爱他,说他是她唯一的希望,可加诸于他的,却是恨,是辱骂,是冷冰冰的巴掌。

就是后来称帝,不乏后妃说爱他,可尽都是轻飘飘的,他一捏就碎。

杨贺又凭什么笃定他毁了季尧所有,季尧仍会对他如初。

季尧仅着了身单衣,被囚禁了,墨发散乱,他浑然不管,拖着银链子走了几步。殿中有面大铜镜,季尧看着锃亮的精巧铜镜。

镜中人脸色苍白,瞳仁漆黑,眉宇之间拢着阴霾,望去分外阴沉。

季尧耳边回响起杨贺的声音,他说,季尧爱我,他爱得要命。他将整颗心都捧给我,任我摆弄处置,只要我不离开他,这区区帝位,他弃之如敝履。

如一团火,热烈又滚烫,目眩神迷得让人想碰一碰。

季尧愈发觉得孤寂寒冷,他看着镜中人,为什么……凭什么?

季尧几乎控制不住心里的暴戾,不甘,怨怼。这么多年,他步步为营,借世家之力爬出冷宫,杀了皇兄坐上帝位,而后又戮尽世家,满朝文武无不奉他为尊。

季尧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他赢了,他才是真正的赢家。可现在,季尧仿佛听到了来自这具身体伸深处的一声讥笑。

季尧下颌绷紧,猛的一抬手,铁链子绷紧了,死死锁住了手腕。突然,季尧脸上露出几分痛色,踉跄了几步,脑中一阵阵尖锐的痛处,仿佛要将颅脑生生剖开。

季尧疼得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浑身冷汗淋漓,兴许是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