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正正经经在今上魏州起兵的就跟在身边的嫡系。政事堂里的诸位宰相全都被换了,这位主儿也能好好端端地坐着在里头:人家根本不是来干活的,是来看着他们干活的!他在陛下面前说一句话,比他们说了一百句都管用。

杜广融也确实只说了一句话,“如今天下民力甚劳,当安定休养、不宜轻起兵戈。”

都瞎么?没看见这位马上就要跳起来喊“征吴伐越”了?!还上赶着给这么个好战分子递送上门的开战理由?要知道、这位老老实实在长安呆了这一年多,人可都快憋疯了。

周行训听了这话眉头一挑,就要开口。

杜广融像是早有准备,慢吞吞地补上了后半句,“陛下明察,这话可不是臣说的。”

周行训神情微滞。

杜广融像是没察觉周行训的脸色,慢悠悠地又嗅了下茶香。

确实不是他说的。

有的人啊,就是拧巴。说他没有决断吧,他能抛下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为故朝殉节赴死;说他洒脱不拘吧,偏偏到末了还放不下看着长大的孩子,临终还不忘啰嗦两句、留点遗言……人心啊,就是这么难以捉摸。

周行训最后还是没干什么一时情绪上头、领兵南下的冲动事。

他大清早跑了这么一趟政事堂,把疯马事件的调查情况问了个七七八八,回来之后便跟卢皎月一五一十地转述了。

“不是越就是楚。”以最终受益者倒推动手之人,有时候也不需要那么确凿的证据,周行训语气肯定,“如果我死了,他们自是安心。若是我因此恼怒,兴兵吴地,他们也能趁机谋得好处,说不定还打着趁虚而入、夺取中原的主意。”

卢皎月:“陛下能想通,再好不过。”

这可比让人牵着鼻子走好多了。在这种大事上,周行训一向靠得住。

卢皎月刚刚这么想着,就见周行训目光灼灼看过来,“阿嫦,三年、再过三年!”

卢皎月:“嗯?”

什么三年?

“朕答应过尚父,入主长安后,与民休息、五年之内不轻动兵戈。现如今已过去两年了。”

卢皎月:?

这计算方法不太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