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幺个不得了?”陈全追问,其他人也投来眼光。

陈钧楠清咳一嗓子,接着道:“他那妾是个唱堂戏班里的花旦,名唤桂喜。”

许彦卿眸光倏得黯沉,端起盖碗吹散浮叶,不落痕迹地扫过乔玉林。

乔玉林吃着燕窝也一怔,不过京城里梨园班子不胜计数,艺名为桂喜的他都晓得几个,倒也不稀奇,遂未放心上。

“这花旦性子忒烈,彦卿五弟同帮好友吃酒听戏,言行举止稍嫌放浪,她便觉受辱纵身从窗跳下。”

稍嫌放浪,乔玉林心底冷笑,恐是群污不为过,也拿眼去暗打量许彦卿,很是儒雅,虽年纪轻轻倒端沉稳重,像个人物。

不过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斯文败类比比皆是。

再听那商贾接着说:“桂喜命大,被彦卿徒手接住,竟是一见钟情,登报纳其为妾。”

端王爷正吃酒,咂着满齿清洌,也随意玩笑说:“登载于哪版期刊,吾怎不知晓还有此等风月。”

命侍从给许彦卿盏中酒斟满,以示贺喜。

恰鸨儿领数艳娼来请择选陪局,各人叫的都是老相好,许彦卿旁也被指了个怯生生清倌坐旁,他抿唇未说甚幺。

鸨儿又问可要吃鸦片,她新得的精细货,可先让烧一手好烟的娼妓翠凤去内室准备。

众人皆默然不语,端王爷看一眼广州都督陈全,方摆手笑道:“皇帝下旨缉商封馆,广州禁烟颇有起色,京城亦在严查,吾等岂能顶风作案,还是算罢。”

鸨儿喏喏称是,又给那些妓儿交待两句,自退下去了。

陈钧楠凑近许彦卿低语:“听闻你那小妾风情妩媚,熟过手后给我也换玩两把可否...我身边几个随便你挑...”

乔玉林坐旁再听不下去,请端王爷点戏,一出《金玉奴》,一出《状元印》,遂下席请乐师调音拨弦,吊嗓开唱起来。

“你可答应!”陈钧楠还在死皮赖脸歪缠:“你不说话就当肯了。”

许彦卿抿唇冷笑:“你随意打谁主意与吾无关,吾的人想都甭想!”

第七十七章 人心鬼

陈钧楠吃了闭门羹有些讪讪,坐陪的娼妓嫣柳给他盏里筛上酒,又暗里用帕子掩手指掐他胳臂一下,斜眼飞瞟许彦卿身旁那清倌,捂嘴轻笑低语:“她原是扬州瘦马,不晓怎地流落京城被条客卖给妈妈,会百般淫巧,竟还是清倌,比旁人的姨奶奶不是更得趣!”

陈钧楠顺梯而下:“许二爷不会这都不肯罢?”

“随你!”许彦卿满脸无谓。

嫣柳便站起同那清倌换了座,殷勤地提壶凑将过来筛酒,许彦卿闻她身上浓香四溢,知晓是个奸滑老妓,遂蹙眉冷声警告:“勿要使下作手段,吾不屑这个。”

嫣柳脸庞一阵红一阵白,勉力儿笑:“爷这话打哪里说起!”

“你心知肚明!”许彦卿不再睬她,酒也不碰,只一面吃茶,一面听喝高的端王爷道:“悔不该送福锦出洋沾染一身坏习气。”

陈全笑问:“大格格怎又惹王爷不高兴了?”

端王爷指着唱戏的乔玉林:“昨用迷药把他昏了,两人滚一宿夜,吾今问他两句,直言错不在他,且已有定终身的妻,这桩糊涂事宁死不肯认,想着终是福锦理亏,传扬出去折损王府颜面,倒拿他无法子。”

张洪琛压低喉咙:“他个低贱戏子能被格格相中,是几辈修来的福份,焉有不肯的道理,若非矫情,就实在不识擡举,只是格格清誉受损,王爷有何打算?”

端王爷冷笑:“已遣人去查他那妻来历,既然倔性不肯相就。”他顿了顿:“人死如灯灭,吾倒要看他还否长情。”

众人面面相觑,心生寒意,因有妓儿再侧恐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