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太医从内室出来，苏媛雅已经闭上眼睛安稳地睡着了。

但萧瑾言却觉得心狠狠一抽痛，好像他要失去什么了。

可太医说，苏媛雅已经脱离危险，并无大碍了。

可他的心还是好痛。

他有些恍惚地坐在榻边。

门被推开，一小太监慌忙地跪地。

“皇上不好了，皇后她……薨了。”

萧瑾言像是被凝固在原地了一般，一动不动。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半天才沙哑着说出一句：“胡说。”

他起身疾步向外走去，在看见宫门口，躺在血泊里的苏禾，呼吸一窒，怎么也迈不开步伐向她走去。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冷利起来：“苏禾……起来！”

每次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她总会被吓红了眼，跪在地上妥协。

可她却没有再起来，而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双没闭上的漂亮眸子，还看着宫外的方向。

她想回家。

玄色龙纹靴踩进血泊里，染红了他明黄色龙袍。

他俯下身颤着手去拽她的手腕，却发现冰凉刺骨。

周围跪倒了一片，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大声出一口气。

直到太医冲过来端着参汤，跪在一旁，想要给她灌下。

却发现早已无了脉搏。

“殿下，节哀。”

萧瑾言甩开宋禾的手，一脚踹在太医身上，怒不可遏。

“你再乱说，朕让人割了你舌头！”

萧瑾言在原地沉默了很久，转身离去。

御书房内。

内务府总管擦着冷汗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问道：“陛下，皇后那边丧葬……”

他已经是第四天来问了。

那天皇上走后，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像是故意忘了她一样。

皇后娘娘的尸体，一直放在内务府的冰库里存着呢！

萧瑾言的眼睫一颤，手中的奏章已经停留在许久没有翻篇。

这几日来他一直做梦,梦到苏禾刚嫁给他,他们一起在冷宫里相互抱团取暖的日子。

那时候,没有炭火,没有锦被,没有下人,只有无论谁来欺辱,谁来逼迫,都不肯背叛他的苏禾。

她总是坐在那冷宫漏风的窗台前,用冻得通红的手指,给他缝制衣物,软软地叫着他‘殿下’

那个时候，他发誓一定要让他的禾禾过上好日子，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让任何人都不敢再轻视她……

萧瑾言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揪起,迟迟不得放下,疼得让他有些挺不直腰脊。

往昔记忆，疯狂上涌，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中映出。

苏禾临死前看他的最后一眼，那双以往总是灵动忽闪的眸子，变得死寂沉沉。

还有苏禾跪在他脚边，凄声乞求他不要把她送去教司坊。

苏禾红着眸子求他，救救他们的孩子。

还有她苍白的脸，总是一身伤、毫无尊严地跪求……

想起苏禾，竟大部分都是她卑贱凄惨的样子。

让萧瑾言差点忘记，他们最初相遇时，那个羞红着不敢看他的小姑娘。

那个明媚大胆的少女，真是太久远的记忆了……

这些画面，渐渐模糊，只剩下宫门口她倒在血泊里的模样。

她再也不会笑，不会哭，不会再跟他有任何交集了。

一想到这里，萧瑾言的心，就狠狠一抽，是自己从没有过的痛苦。

他猛地冲到内务府的冰棺前，红着眼大吼道：“苏禾，你给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