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醒了,立刻扑到床边。
颤抖的手想要触碰我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像是怕碰碎了我。
“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底布满血丝。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
我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眼神空洞得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厉墨城被我这样的目光刺得浑身一颤。
他慌乱地握住我的手,声音里带着哀求。
“诗悦,你别这样,和我说说话,骂我也好,打我也行,别这样看着我。”
他的指尖冰凉,掌心却滚烫,死死攥着我的手。
像是怕一松开,我就会消失。
可我只是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厉墨城。”
我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我们离婚吧。”
他的身体猛地僵住,脸色瞬间惨白。
“不!不离婚!我们不离婚!”
我看着他猩红的双眼,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我的孩子死了,我的心就死了。”
厉墨城浑身一震,突然跪倒在病床边,额头重重磕在床沿上。
“不是的!没关系的!”
他颤抖着抓住我的手贴在脸上,滚烫的泪水浸湿我的指尖。
“我们可以领养,你想要多少个孩子都行,或者不要孩子也可以。”
“你的腿,医生说好好养养,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的。”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诗悦,求你别放弃我,我会用一辈子赎罪。”
我静静看着他崩溃的样子,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让他浑身僵住,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
“厉墨城,你还不明白吗?”
我慢慢抽回手,指向自己缠满绷带的腹部。
“这里曾经有个生命,是你亲手杀死的。”
“现在你说,领养?”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剜进他心脏。
他跪着向前膝行两步,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塞进我手里。
“那你杀了我!”
他抓着我的手将枪口抵在自己眉心,眼神疯狂而绝望。
“来啊!朝这里开枪!反正我的命早就是你的!”
我感受着手枪冰凉的触感,忽然想起五年前他第一次教我射击时说的话。
“我的枪永远只保护你。”
现在它却抵在他自己的太阳穴上。
“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我轻轻扣动保险,看见他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
“太便宜你了。”
说完,我把枪扔到地上,金属撞击声在病房里格外刺耳。
厉墨城像被抽走全身力气瘫坐在地,突然开始疯狂扇自己耳光。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病房回荡,他的嘴角很快渗出血丝。
“是我混蛋!是我该死!”
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