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有些茫然地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地下室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和混乱,直到看到墙边的两个大学生,他的表情才终于亮了起来。
然而仅仅是一刹,他喜悦的表情突然又被愤怒代替,他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向两个大学生,伸手就抓住了其中一人的头发,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手里的修车钳高高挥起――
“该死,所有人都该死,你也该死!”
“你不是想要报复吗?我帮你!你别动他!”
男人粗哑的低吼跟大学生还带着颤抖的喊声交叠在一起,男人停下手愣愣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着跪了起来的大学生,那张脸跟他是那么的相像,就连眼神都一样的疯狂。
把人甩回到地上,男人慢慢蹲下,看着自己的儿子,高兴地笑了。
……
“啪嗒。”
轻轻的关门声。
深夜的病房熄了灯,银色的月光从窗外透过玻璃照进病房,在墙上和地上洒下一片清清冷冷的碎光,病房里是那样的安静,除了人发出的轻浅得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外,便只能听到墙上挂钟发出的滴答声响。
推门踩着小心翼翼的脚步走进病房,在看到沙发上躺着的安善时脚步停顿了一下,却也并没有多意外,毕竟是至交好友,会留下来陪夜很正常。
病床上睡着的人呼吸声变得比他开门进来时更重了些,于是他大跨步走过去,俯身查看睡得并不安稳的病人。
额上已经覆了一层冷汗,额角和脖子都能看到因为用力而浮现的青筋,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来回转动,嘴唇微微张开,在月光之下,脸苍白得宛如死后被放入冷藏库冰冻的死人。
果然又做噩梦了。
这人在医院这么些天,居然没有一天能好好睡觉休息,总是睡着没多久就开始做噩梦。
病床边的椅子被轻拿轻放地挪动了位置,再拿来抽纸巾,坐下后将纸巾很轻地按到正在做噩梦的人额头上,将那满额的冷汗擦干,再用手指探一下脖子上有没出汗,把汗都擦掉后才把几团纸巾扔到病床边的垃圾桶里。
握住已经拔掉滞留针的手,那只手的温度很低,总让人感觉这人的身体根本没在恢复,否则怎么会总是手脚冰冷得像一直待在冰窖里一样。
陷入噩梦里的人在被握住手后渐渐平复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慢慢卸去力度松开,就连那紧绷的表情也都一点一点趋于平和。
沈藏泽就这么静静在床边坐着,直到掌心里的手回暖,不再冷得叫人心惊。
他在医院陪夜这么多天,林霜柏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他能看得出来林霜柏并不想睡觉,连休息都不太愿意,可受伤的身体需要休养,由不得林霜柏随自己的意愿硬撑死熬,加上医生给林霜柏开的药有安神的作用,所以即使林霜柏不愿意晚上熄灯后也会在疲惫和药力影响下睡去。
第一次的时候他跟在工矿区时一样把人叫醒了,之后林霜柏一直情绪非常差,于是第二天他没有再贸然把人从噩梦里叫醒,而是在病床边握住手安安静静地陪着。
这是他去问过精神科的医生后得到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