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疼痛承受不了,大脑就帮他忘记,他努力让自己变好起来,把年少时丢失掉的自尊心也偷偷摸摸的缝补起来。
他不断自责自己在赵顺这件事情上犯下的错误,害怕走到那间抢救室门口听到那些很不好的消息。
身上的擦伤还在火辣辣的痛,这些他都能在沉默里消化掉,他以为他都可以忍受的。
可是霍仲山对他说,你没有错。
烟草味与昂贵西装上沾染的木质薰香混合成一种特殊的味道,这种淡香很熟悉,莫名带来一种安心。
方时勉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抱住霍仲山,头垂下来,呜咽着失声痛哭,断断续续地问:“顺哥出来了吗?他还好吗?我…我不敢,不敢去看。”
他带赵顺坐上救护车时,赵顺面容惨白,手脚冰凉,仪器不断地发出尖锐警报。
只记得那些人说,那些人说,病人没有生命体征了……
霍仲山摸着方时勉垂下去的脑袋,语气很轻,像是在哄一个脆弱的孩童,“还在抢救,不要担心,我带了心脏方面很厉害的医生过来,等他情况稍微好转,就带他去安和治疗,用最先进的设备和疗效最好的药物,他不会死的,赵家把他养的很好,很健康。”
“你救了他,很及时,勉勉做的很好。”
“是吗?”方时勉泪眼朦胧地抬头望向霍仲山。
这一眼实在可怜,像是被丢弃之后忽然又被主人找回去的小狗,尾巴耷拉着,只敢远远地跟在人身后,委屈迷茫,不敢确定。
“相信我,你救了他,很及时。”霍仲山抚摸着少年不断颤抖的脊背,像是在抚平那颗不安的心,“赵顺一定不会死。”
“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第一次见面的晚宴,无人的盘山公路,还有这次的高架桥。
这样一个看似脆弱、不堪一击的小家伙,却永远都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就像是一颗有着固定轨道的小行星,不会超出自己的领域范围,却会在自己的轨道上坚毅不屈地前行。
方时勉慢慢停止哽咽,偷偷擦掉眼泪。
两人重新走到抢救室外的走廊时,那手术室门口的红灯还亮着。
赵老师夫妻两人平时感情很好,从没红过脸的人此刻却在相互埋怨对方。
方时勉把周围看了一圈,却没看到赵佑的影子,赵爷爷和赵奶奶也不在。
师母看见方时勉,一把抱住他哭了好久,赵老师赶紧过来把她扶到旁边的座位上。
“打电话让爸妈来一趟吧!”师母脱力地坐在长椅上,雪白的墙壁将她的脸也照得雪白,只有眼睛,眼球上的出血连成一片,格外可怖。
赵老师站在长椅旁边,颓然地靠在墙上,摇摇头,“不行,爸妈他们受不了这个……”
赵顺姨父姨母也纷纷点头,想宽慰点什么,却说不出口。
师母把双手撑在膝上,捂着脸又哭起来,“万一…万一顺顺,有什么好歹,他们疼了他这么多年,岂不是……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赵老师摘掉眼镜,在额头上狠狠抓了几下,转头看到方时勉和霍仲山,勉强提起精神,对着方时勉道:“小勉,这次多谢你,你帮我们找到顺顺,还让霍先生找专家来帮忙,要是顺顺这次能过了这关,老师真的……往后赵家说得上话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这句话的承诺是很重的,赵家虽然近些年看着落寞了,但赵老爷子还在,他是最讨厌什么特权,却不代表赵家没有,只要他们想,赵老师根本就不会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机关小学老师。
他们这些人的一句话,在某些方面,比那些真金白银还要管用!
方时勉听了却并不好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