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年媱觉得自己好渣。
她站起来,走到床边挨着田芋坐下,十分心疼地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呢?我天天跟你吐槽,你自己还烦心事一堆,没抑郁真是奇迹。”
“别肉麻啊,”田芋弯起眉眼,理智得仿佛在旁观别人的事:“烦也解决不了问题,什么事都得想开,看淡就好了。”
“所以……”年媱蹙着柳叶秀眉,试探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叔叔阿姨要走到离婚这步?”
田芋将换下的睡裙挂进衣柜,也没瞒她:“我舅舅家那位表哥之前在念技校,我妈管他们那么多年,我爸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没说过什么,想着他从技校毕业会理发的手艺以后就饿不死了,”田芋叹口气,继续幽幽说道:“可是我舅舅的基因太强大,他儿子也同样不甘于平庸,前年从技校毕业就跟几个什么朋友搞创业去了,还哄着我外婆把房子抵押了,到目前就是钱败光了,人失踪了,我舅舅的一屁股债刚还完,我妈又打算替她侄子还。”
年媱听的窒息,插了句嘴:“你表哥自己的父母呢?”
“他妈早就又嫁人了,她当年走的时候没带走我那表哥,估计是自己过得也并不好,一直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的。至于我舅舅……哎,怎么说呢,那种人大概还有一点指望就不会自己努力自救的。”
“那你没劝阿姨别帮了让他们自己自立吗?”
“劝呀怎么可能不劝,但是我妈吧,她真的很拎不清,我不太明白她的想法,她总觉得如果她不帮,我舅舅和表哥就会死,那我外公外婆也会跟着崩溃,她就在这个思维逻辑里出不来,所以我跟我爸怎么劝她都没用。”
年媱叹息。
田芋抬眼看看这幢房子,她真的很爱这里的每一处。
“我爸现在就是很不想再跟我外公外婆、舅舅他们来往。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们来我家,我那表哥还是不知所踪。当时话赶话我爸劝外公外婆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好好过自己的晚年生活,结果我舅舅喝多借着酒劲把桌子掀了,气得我爸要揍他,直接导致三个人站出来维护我舅舅,这个举动让我爸彻底寒了心,他跟我妈大吵一架,最后我妈打车把外公他们送回家了。”
年媱脱口而出:“田叔叔好可怜。”
“没错,我爸真的挺可怜。”田芋跟着重复一遍。
“可是这也是他选择纵容的结果,我以前跟我爸说过,如果忍受不了外婆他们,想离婚不需要考虑我。”
“那……你有跟阿姨好好谈过这件事吗?难道阿姨宁愿跟叔叔离婚也要继续填他们的无底洞?”
“聊过很多次了,我妈明确表示不会不管我表哥,我感觉她都有点魔怔了,就像被我外婆他们精神控制了一样。”田芋垂眼笑了笑,声音轻轻柔柔的:“我问她那我呢?你猜我妈怎么说?她反问养我到考上名牌大学了还想要怎样。”
年媱静静地听,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田芋。
刹那间,一个念头忽然闯入年媱的脑海,或许,在这之前的那些年,看似自由自在的田芋其实只是个得不到父母全心全意关爱的叛逆小孩,想住校、独自去参加夏令营、走遍江河山海……这些事的目的只有一个引起父母的重视。
这个念头一出,年媱的鼻子就开始发酸。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就朴实地说出心里话:“没事还有我呢,你想不想跟我一起住?我房间住咱俩完全没问题。”
田芋扑哧一乐,抽了张纸巾塞给她:“你怎么比我还委屈啊?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一天天就知道哭。”
年媱没好气地用纸巾擦眼睛,嘴特别硬:“我这不是心疼田叔叔还有被精神控制的阿姨吗!哼,还说我一天天就知道哭,那你一天天什么都不跟我说,我还以为咱俩之间一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