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正准备快步离开时却被我叫住了。我给他包扎了手上的伤口,换上新的手套,毕竟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似乎是为了回应兴致高涨的队员们,刚刚阴沉的天空此时乌云散去,放晴了。我用手臂挡住刺眼的阳光,继续观察汗流浃背的队员们。
当我注视着他们的时候,我开始对自己的职业产生困惑,并进一步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我摸了摸左眼下方的脓包,疼痛的触感让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我是一个诗人,可是在这样的年代里,诗人的存在又有什么价值呢?我所能做到的只有说出自己都厌烦的陈词滥调,给队员们加油鼓劲。
最后,我得出了结论,诗人这项特定的职业只会存在于特定的年代。现在的我或许不应该被称为诗人,而应该被称作“加油的人”。听上去和过去赛场上的啦啦队类似,可就算是我从前的长相,也不会有人希望我出现在加油的行列,更别说现在了。
这个世界大抵已经不需要诗人了。那画上的女孩呢?她的职业又是什么呢?肯定比我想象中高贵得多吧,毕竟她那么美丽。说不定是富家千金,年纪轻轻就嫁给英俊帅气的男子,体面地过完了一生。我不由得这么想。
我决定放弃刚刚写诗的想法。并不是我要放弃写诗了,而是准备以少女和高跟鞋为题材写一首诗,或许散文更好,更利于我的随性发挥?那就写散文吧。就在我思考散文的标题是叫《少女与高跟鞋》还是《穿高跟鞋的少女》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诗人,瞧瞧我们找到了什么?”
科伦手里握着几个长方形的物体,大部分的表面凹凸不平,磨损严重,只有他交到我手上的那块保存较好。
我拿起工作箱里一块干净的毛刷,开始清理表面的灰尘。清理出土的文物是一项需要耐心的工作,就像写诗一样。只要花上足够的时间,你一定能写出一首让大家喜欢的诗歌。
“你看这是什么?上面写有某种文字。”
科伦不耐烦地指向表面逐渐清晰的左上角。我放下手里的毛刷,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上面写着B-2,像是某种代号。”
“那这女孩又是谁?她的脸好圆啊,让我想到了苹果。我上次吃苹果还是四年前,最近的一次是在梦里。”
也许是科伦提到了苹果,许多队员闻讯赶来,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会不会是某种牌类游戏,也许和扑克差不多。只是我们不知道游戏规则。”
“这怎么会是扑克呢?这比扑克厚多了,倒是更像拼图,只要找到其他的碎片就可以组成完整的图案。”
“这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的玩具,这在核战争之前很常见。”
“我这里也找到了一些类似的物体,左上角同样写有代号。上面的女孩脸都圆圆的,乍一看还挺可爱。”
“是扑克!”
“是拼图!”
“是玩具!”
他们在正午的烈日下争得面红耳赤,谁也无法说服谁。
“是骨牌,多米诺骨牌。”
趁着他们争吵的空隙,我翻阅了手边唯一的纸质资料《人类发明百科全书》。即使我查找的那一页早就破破烂烂了,我还是认清了上面的文字多米诺骨牌。
“骨牌,那是什么玩意儿?”
史蒂芬挠了挠只有几根头发的脑袋,率先提出了疑问。
我将他们收集到的骨牌排列在一起,然后推倒了第一个,排在后面的便接二连三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