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奇怪,自己从北境回来,自然该先回宫中复命,可也没有多想。

他又继续分析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怀疑张恒之叛逃和金人易主有关,新皇上位,也许要重改兵策,还需重视。自己会继续收集暗探报回来的信息,随时秉承皇上。

皇上走上前去,把手放在他肩上,良久,打断他道:“知煜,今天朕先不听了,你回家吧。”

贺知煜看他神色凝重,还当是皇上有什么事情,告退了。

贺知煜一路骑着马,他发觉有不少人都偷偷对他频频侧目,因为他名盛汴京,有不少人认识他,可平日也没这么多人看自己。

贺知煜联想起刚才皇上的神情,忽然有了一些不祥的猜测。他心底一阵发慌,一种不安的情绪渐渐升起。

他越走越快,到了家门口,看见母亲和姐姐在门口等他。不知为何,看见孟云芍没在,他心里的不安陡然加重了。

贺知煜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本该先同母亲问安,此刻却有些慌得顾不上:“母亲,我夫人呢?”

侯夫人神色兴致不高,听他忽然如此问,似乎有些难说,瞥了他一眼便收了眼神,似乎是在犹豫该如何说。

贺知煜扫了一眼后边跟着的几个下人,发现下人们都低下头不敢看他。

他心里不安更盛,又问了侯夫人一遍:“我夫人呢?”

又朝旁边的姐姐问:“大姐,我夫人呢?她怎么没在?是出门了么?”

贺清娩却冷静道:“她在府里,我带你去见她。”

贺知煜听了这话,明明应该安心,可心却跳动的更加猛烈了,仿佛要跃出胸腔。

他张了张嘴想问她为什么没出来,却没问出口。

他无知无觉地跟着贺清娩走着,既不是去清黎院,也不是去扶摇阁

,走了许久,竟走到了灵堂。

堂内中间停放着一口已经封好的棺材。

贺知煜惊得忘记了呼吸。

贺清娩对着他,有些欲言又止,但仍是说:“云芍她……已经去了。知煜,你节哀吧。”

贺知煜不可置信地看着贺清娩,精神已然有些错乱,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这太可笑了,大姐说的这是什么话,真的太可笑了,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去了?是什么意思?”

贺清娩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哀戚道:“去了,便是死了。云芍她死了。她去红隐寺上香,因逢前日一云游来府里的师父说流年不利,便想着在寺中多住几日祈福。谁曾想……那寺庙西南客房夜里着了大火,将她烧死了。”

贺知煜看着贺清娩,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清澈的眼睛变成了混沌一片,写满了迷惑,仿佛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仿佛坠进了一张沉雾弥漫的噩梦之网。

对,只是个噩梦,他需要醒过来,只要醒过来就好了。

夫人还在等他回家,定是还给他准备了汤饭,他怎么能做这样的梦,真是大逆不道。

贺清娩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父亲说要三日下葬,我想着你还没同云芍告别,生拖着等到了今日。也是那尸身被火烧得不剩什么了,才得以保全。你同她说说话吧,今儿已是头七,已做过了法事,一会儿便要下葬了。”

贺知煜仍是不知道贺清娩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每句话都是那么地陌生、奇怪、残酷。

贺知煜忽然冲贺清娩喊道:“你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回到第一句没有开始的时候,这件事就没有。

贺清娩看他状似淡漠的样子,知道是受了极大的冲击,内心不愿接受,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

贺知煜走到棺材前,愣愣地看着,脸上一片疑惑。

他忽然抽出随身带的破军,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