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煜看她吃得专心,轻声问道:“那药……还需要吃吗?”
李笙笙怔愣了一下,疑惑道:“什么药?”
贺知煜垂下眸子,道:“就是从前,不是因为戴那镯子,伤了身体,需要吃药吗?还在吃吗?”
原来说的是这事,她都有些忘了。
大盛这边颇有些游医,擅治奇难杂症。到了此地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她寻到了一位民间高人,擅治夫人之症。给她重新开过药之后,需要吃药的周期从三年缩短到了一年多,她早已不吃许久了。
也不知贺知煜后来是如何得知的这事情。
李笙笙轻笑了一下,道:“谢谢贺公子关心,已经好了。但你既然知道了此事,便该知道我从前在侯府中都过得什么日子。”
贺知煜低声道:“不止是这个,其他我也知道了。”
李笙笙有些没有想到,但她不知道他能知道到何种程度,时过境迁,自己也不愿再搅和人家的家务事,
坏了人家的亲情关系,只试探问道:“那还包括什么呢?”
贺知煜猜到她想问什么,直言:“包括从前永安侯想害你的事情。”
李笙笙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连此事他都已经知道了。
她安静地一勺勺挖完了碗中的奶冻,又换了一碗黑芝麻汤圆子。
明明周遭很是嘈杂,充斥着吃糖水人们的笑闹,却又仿佛很安静。
李笙笙有些看不懂贺知煜。
她本以为他是得知了她没有死,要来找她算账的。且便是如此想,她也觉得定不是专程为了算账而来,这千里迢迢的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定是因为有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他随使团过来出使,偏巧发现了她;再不济也是来此游玩,阴错阳差找到了她。
可似乎不是。
也许如他所说,是想来致歉的?
她觉得这个倒是有可能,符合他规规矩矩的性子。这种正正经经的理由倒是值得他如此远地跑一趟。
也许终有一天他知道了当年真相,知道了她曾有过的无奈,受过的伤害,想要来替自己那些伤害她的家人说声抱歉。她虽有些怨恨,但知道其实他本质上是个正正经经的好人。
“你别光吃那一种,全都尝尝吧。”贺知煜见她只挖着那黑芝麻汤圆子,把桌子上的糖水点心都朝她推了推,又递给她一个勺子:“吃不完剩下的给我。”
李笙笙却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语气和缓了些,道:“贺知煜,你刚才的道歉,我刚刚说收到了,其实是也不是。”
她继续说道:“表面上呢,是收到了。但我也没那么大度,可以因为你一句抱歉就在心中把一切都一笔勾销。我不知道你今日所来为何,是给自己求一个心安么?但我可能让你失望了,我没办法原谅你爹对我做的事情。至于你,”
她顿了顿,决定把之前心中的那丝怨恨忽略不计,道:“许多事情本也不是你的错,我分得清楚。这点你可以放心。”
她说完这些话,发觉自己不想问的太清楚。
其实她心中一直有些不敢让贺知煜知道永安侯那些事。
当年是,现在也是。
她当年就问过自己为什么。是不想让他为难?
不是,她没有那么好心。
是害怕让他知道之后,需要两相抉择。她怕到了那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根本就不重要。便是他知道了,恐怕会有些难过,会有些质疑,可最后仍是对他父母的妥协。
感情是经不住挑战的东西。
便是早就此去经年,她已心无波澜,但仍是不愿知晓答案,破坏自己心中最后的一点美好。
像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不知道,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