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得昏天黑地,时常在书房里抱着个小册子打盹。李清荟看着心疼,却也不松口。
今日一早,她坐在梳妆台前,眼皮还带着点没睡醒的红意,神情有点恹恹的。
翠云正替她将乌发挽成环佩髻,髻上斜插几支点翠凤簪,几缕发丝垂在耳边,映得她颈侧一片细腻雪白。
红叶在一旁帮忙,动作笨手笨脚,时不时还偷偷瞧镜子里的她,忍不住咂舌。
小姐这模样,真是不施粉黛都叫人移不开眼。
这是钟家入京后头一回进宫,马车在皇城街道上缓缓行进,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钟薏拨开帘子一角,望着街市的热闹景象,眼中透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新奇。
李清荟在旁看了她一眼,轻轻按下她的手:“进了宫,切莫这般探头探脑。”
“哦……”钟薏乖乖缩回手。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在皇宫正门前停下。
她抬眸望去,从没见过这样大的城门,这样高的宫墙。
门楼上悬着赭红色牌匾,写着“承乾门”三字,笔锋如刀,带着逼人的凌厉之气,她不知为何看了眼便心中一颤。
宫人早在此恭候多时,见人来了,便引着她们入宫。
踏过承乾门,是一条宽阔笔直的御道,两侧汉白玉石柱如林,尽头宫殿巍峨,殿内隐约可见高挂的宫灯。
钟薏和母亲随着宫人进入御花园,前面是专为女眷设置的雅致庭院。
宫人身着整齐的绯色衣裳,来回穿梭,乐声从不远处的凉亭中传来,婉转悠扬。
园中早已聚了不少贵女与夫人,三三两两散立花间,低声说笑。钟薏略扫几眼,凭着这几日临时抱佛脚的熟记,也认出些面孔。
她们母女方一入内,便有些目光悄悄掠来,有的含笑有的打量,更多的,是带着几分微妙探意的审视。
“那便是钟家小姐了?”不远处一位粉衣少女掩唇而笑,眼神却透着戏谑,“听说初入京便病了数月,如今倒看不出病来。”
“江南来的小门小户罢了。”另一名穿鹅黄色衣裙的贵女随意瞥了一眼,似笑非笑,“虽说生得艳丽,却也太过艳俗了些。”
“身段也丰腴得过了头吧?像是画中走出的,倒不是咱京里讲究的模样。”粉裙少女接了句,话中隐隐带刺。
贵女们清脆的声音顺着微风吹进她耳朵里。
两人她都认得,粉裙的是今年新封的长华郡主卫婉宁,黄裙的则是赵国公府的嫡小姐赵长筠。
当今上京贵女间最流行的,是纤骨清姿之风。人人以瘦为美,连腰间多了二两肉都要愁眉苦脸半天。稍有肉感便被视作“乡俗”。
钟薏继续跟在母亲身后,下意识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裙。衣料华贵贴身,勾勒出腰身曲线。
她面色不变,忍住给她们翻白眼的冲动。
自己的身体如何是自己的事,凭什么美丽就只能是她们那样子?反正她觉得自己挺好。
“钟夫人!”一位身着绣金缎裙的贵妇笑意盈盈地迎上来,看着钟薏,带着几分打量与好奇。
“听说令嫒大病初愈,今日一见,果然气色极好,真是个温婉动人的好姑娘。”她素手拈着绣帕,笑容和气。
钟薏欠身行礼,眼睛弯弯:“多谢夫人抬爱。”
这位贵妇她早听母亲提过,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苏子谦的夫人王氏,膝下有一女一子。
钟夫人也笑着寒暄:“夫人谬赞了,小女病才初愈,本不打算让她奔波劳神,只想着今日京中贵人云集,让她随我见识一番,也不枉这趟进宫。”
王氏一边与钟夫人说话,目光却仍时不时落在钟薏身上。
钟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