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一收,她就牢牢跌坐在他怀里,钟薏脑子嗡嗡作响,思绪被他这句话说得重新茫然。
只剩下一个干瘪得可怜的问句:
“卫昭……你疯了吗??”
他那副恨不得兄弟死光的模样,哪来什么亲弟弟?
他唇角的笑意宠溺到过分,又带着那种叫人恼火的自满与骄傲。
她不敢相信这个人为了她真的能丢掉一切,身体像被烧透了一样滚烫,连心脏都跳得快要炸开。
“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
卫昭把帕子随手放到一旁,捧着她的脸,低头蹭了蹭她红得发烫的耳朵:“嗯……大概是一个略有小钱,又无所事事的孤家寡人吧。”
钟薏听他说,才知道他就是昨日小厮给她说的那个富商,街角那座堂皇宅院也都是他的。
“只养漪漪一人,应该是够的。”
“我让你拥有天底下最大的药坊,这样你再也不缺任何药材,想救谁便救谁,好不好?”
钟薏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那个嫌麻烦、不杀人便算好事的卫昭吗?
“你想要什么?”
她或许知道答案,却还是问出口。
那晚卫昭站在院子里,她问了同样的话。
当时他只仰首回答“你”,现在她好像才看懂他那会眼底的情绪。是笃定,是势在必得,不是只想要跟她发生一晚情欲而已。
卫昭笑了。
要你的生生世世。要你的爱恨、你的痛苦、你的所有。
可他偏偏低头,软声细语地贴在她指尖,唇齿温热:“什么也不要,我只想陪着你。”
钟薏怔着,指腹被他握得死紧。
她闭上眼,心脏跳得乱七八糟,呼吸里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她想起过去那个意气风发、嚣张狂妄的帝王,那个登基前夜兴奋得一夜未眠的太子,那个一心要爬到万人之上的疯子。
而现在,那个人缩在这座小镇,唇落在她的脖颈,烫得她肩膀一颤。
钟薏被汹涌的情绪包裹着,有些害怕,却又抑制不住被他轻易挑开的悸动。
这种不讲道理、孤注一掷的偏执,这种要把她彻底困死的绝望。
怎么逃?她怎么逃?
他不要皇位,不要江山,宁愿以一种不算体面的方式死在世人眼里
爱是囚笼是枷锁,是不惜把自己困住也要拉着她的彻底。
她想起长乐宫那条把他们死死锁在一起的金链,那时她拼命挣扎,拼命拒绝。
可现在她再也骗不了自己。得知他死后的痛苦骗不了自己。那些夜里偷偷掉的泪,像是心脏被剜空的怅然若失也骗不了自己。
她爱他。她从来都爱他。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可恶,这样可怕,这样卑劣。
就这样坐在她面前,用疯癫、畸形的爱理所当然地侵占她的人生。
这么多年他唯一学会的,只是勉强学会的只有尊重她,站在她面前低声认错,用那点卑贱的姿态换她一次次心软。
这样一个人啊。
她被吻住,所有的念头都消失在唇舌之间。
*
卫昭彻底留在十方镇了。
只是钟薏心头那道坎还没过去,她没有搬进他那座夸张到像宫殿的宅子。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她清楚,那宅子像是卫昭撒下的最后一张网,一旦踏进去,这一辈子都别想再从他手里逃出来。
她骗不了自己,她早已没处可逃。可人总要留一点体面,一点自以为的尊严。
卫昭看着毫无异议,她不搬,他便陪着她继续窝在这狭小的旧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