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1 / 2)

他握着她的手,用力拍在自己脸上,响亮几声,“我不找谁。我谁都不要,回去就锁宫里,半月给你写一次信,不,一日一封,天天写……”

“然后一个人老老实实孤独到死……”

“别哭……”

手慢慢抬起。

指尖颤抖着贴在他肩上。

然后,终于,缓慢地,回抱了他一下。

卫昭僵住。

“……漪漪?”他低下头,小心地试探。

怀里人没应,只鼻息微哽,埋着脸不肯抬头,脸贴着他胸膛。

卫昭轻轻施力,捧住她的脸,用指腹蹭去眼尾快要坠落的那滴泪水。

他哑着嗓子,“漪漪会舍不得我吗?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钟薏顿了一下,却摇头。

“我已经习惯这里了,这里很自由,有人信我、找我、依赖我……”

“卫昭,我只有在被需要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真的活着。”

“那我留下来。”他很快回答。

她看着他,又只是摇头。

“你是皇帝,你要为全天下的人负责,不该这样赖在这里。”

“信……还是半月一封就好,我也没那么多时间看。”钟薏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底又起的水光。

“嗯。”

她又转过来,“回去把胳膊处理好,不然肉长不出来,会留疤,一个大疤。”

他身上那么多疤,真的很丑。

“嗯。”

“……好好活着。”

她声音发涩,几乎听不太清,说完不再看他,只把自己慢慢埋进他怀里。

“嗯。”

卫昭抱住她,一点点收紧手臂,像是在捧着世间最易碎的东西。

他差点以为自己可以不走了。

*

钟薏醒来时,榻畔空空荡荡。

她醒得比平日还早,只是昨夜又闹了一阵子,两个人都有些肆意,从榻上缠到桌边,帘帐翻得凌乱,连水盏都倒了一地。

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此时辰时已过。

她坐起身,眼前一片清光。晨阳从窗棂斜斜照入,落在折起的被角上。

钟薏自己穿了衣裳,赤脚落地,步子不稳,还是一步步往外走。

小院一如既往整洁,今日又是艳阳天,瓦上的水珠被晒得蒸腾,掩着些雾气。

院子角落的晾衣杆上挂着他昨日洗过的衣裳,还未干,衣角被风吹得拂动。

她转了一圈,又去偏房。

床榻铺得整整齐齐,书案还在。

她盯着那张空荡的桌子看了很久,没说话,回主屋穿好鞋,如往日一般洗漱,给自己梳好头。

去给阿黄喂食,却发现他走前也喂过了。

她推开厨房门,灶台盖着,掀开一看,是温着的早膳。水缸满着,柴垛堆得密实。

钟薏将碗端出来,坐在堂屋门口的桌前。

屋里静得过分,连风穿过门都能听见细响。阳光落在碗里,照得什么都看不清。

她吃得慢,一口一口。

吃着吃着,发现他居然把盐放多了,好咸好咸。

*

日子静静淌过,大抵是卫昭下令照拂,十方镇热闹得有些过分。

街口的茶肆新添了三间,码头也增了来往的客船,连药坊侧门前原本坑洼的老巷子,也被铺上了光亮的石砖。

废弃的街角处被铲平,传言有什么官人要在那儿修一座极大的院子,进进出出的工匠极多,路过的马儿都要侧身避让。

再照这样下去,这地方怕是早晚要从“十方镇”改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