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1 / 2)

力气不够,没法把卫昭拖上榻,只能在他身下垫了层被褥,又把榻上的衣袍披下来,粗暴地盖在他身上,动作仓促而冷硬。

*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离开,几乎是逃一样走进了他平日睡的偏房。

这是她第一次进来,门没关,屋内被雨打得潮气沉沉,浮着熟悉的香气,房间极狭窄,可角落却硬生生放了张不合尺寸的案几。

她走近了些,脚步一顿。

整张桌子几乎被堆满,全是折子。有批完的,也有未动的,层层叠叠地压着,仿佛一碰就会倾塌。桌角放着燃了半截的蜡烛。

钟薏回过神,找到干净衣裳给他换下,把没包扎完的刀口裹好,又喂了药。

卫昭身上热得灼人,连触碰到的指尖都被烫得发麻。那圈勒痕已经青紫发胀,皮下血管淤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颜色。

她翻开他的衣领,粗暴地探他的心跳,捏着他的手腕,一寸一寸探着脉搏。

还在跳。可太弱了。

钟薏双手发抖,一边恨不得把这副身体狠狠扔出去,一边又死死按住他的胸口。

“疯子,疯子,疯子!”

骂着骂着,声音越来越低。

她不敢想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

只知道自己趴在他身旁,狼狈又可怜得像条落水的狗。

手一抖,药粉撒了些在他锁骨上,来不及拂去,只能胡乱抹平。

做完这一切,钟薏终于力竭地坐下,靠着榻边,眼神空洞。

雨停了,风声还在,窗纸被吹得微响。

她盯着卫昭胸膛那点几不可察的起伏,眼皮跳了跳。

刚刚……

她真的差点掐死一个人。

如果再用力一点,如果不松手

现在他已经死了。

钟薏垂下眸子,胸口翻涌着细密的疼。

她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早就走出来了,可一见到他,所有情绪就开始失控变得暴戾、狠毒,连自己都不敢承认。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厌恶自己还会心软,厌恶自己还想救他,厌恶自己在他伸手时始终狠不下心。

是他把她变成这样的。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看不起的、懦弱又可笑的人。

钟薏抬手,摸了摸自己僵冷的脸,才发现指尖全是泪。

不可以再这样了。

她不要再继续了。

*

钟薏守了他一整夜。

夜里卫昭又烧得吓人,呼吸断断续续,像下一瞬就要死过去。她忙前忙后,几乎一夜未合眼。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卫昭上一次生病,还是几年前在青溪,当时她只是碰到了他额头,他都要强撑着瞪她。

清晨天刚亮,他还昏着,钟薏简单收拾了下,把药坊门推开。

冷不丁迎面看见一个人,正站在门口。

是韩玉堂。

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低垂着,脚像是要迈进来,又像是改了主意,停在门槛上不动。

她起初没认出他来

瘦了一大圈,眼窝塌陷,曾经圆滚滚的脸像是被人一勺一勺挖过,以为是想要进来买药的人。

直到他半蹲着叫了她一声:“娘娘!”

声音油滑又小心,透着一如既往的谄媚劲。

钟薏被这称呼喊得头皮发麻,猛地抬眼,才认出了他。

韩玉堂笑着,还是那副熟悉的嘴脸,眼神在她身后晃了一圈。

“奴才……进来啦?”

钟薏面无表情:“他还没醒。”

她不想给对卫昭身边的人好脸色。

她还记得当初就是他,跪在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