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1)

却让他觉得痛快。

他搬回长乐宫,缩在她睡过的榻上,昼夜不分。

榻上冷,枕上也是冷的。

他躺上去,枕着她用过的枕头,把整个人卷进去,像只被丢弃的狗。

嗅闻她残存的气息,用她用过的帕子,抱她穿过的衣裳。

那些她发现过的画,也被他翻出来,一张张铺了满地。

他守着那堆东西,日日夜夜地煎熬。

这座宫殿死寂得像属于他一个人的棺材。

他听人禀报,昏睡时她去了苏州,可连娘都没再见。独自一路西行,遇见了什么人,什么新鲜事,没了他过得有多开心。

从外面折返,去了青溪,又沿着官道走向南边,最后停在一个叫“十方”的地方。

想开药坊,问了不少铺子,犹犹豫豫地挑挑拣拣。

他坐在地上,冷着眼翻着那些画像,笑了一下。

每听到一桩消息,恨意就攀升一分。

她凭什么敢这么走?

他拾起一张,对着纸上笑着的脸轻声说话。

“漪漪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跑,是要偿命的。”

他要把她找出来,把她的亲人、旧友全部翻出来,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她亲眼来看。

她不是最心软的吗?

她若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救他们。

他就在这等着她。

他对着画像笑得像哭,把她脸贴在心口,又将那张脸按在膝上。

抽出匕首,刮掉她那双眼。

刮掉,再描上。

再刮掉,再描上。

直到纸张被他描得发皱起毛,破开一个大洞。

他还是把她看过的铺子一间一间买了下来。

她终于在十方住下了。

一日日,过得平静。

平静得像真的忘了他。

可卫昭做过很多梦,梦里全是她。

有时候她回头雀跃地叫他,有时候她扑进他怀里,说想他,有时候她低头亲他额角,甜甜蜜蜜地告诉他说,她只是出去转一圈,马上就会回来。

梦里,她的眼睛是亮的,声音是暖的,像从前那样乖巧、柔顺、爱他。

他伸手抱她,她就乖乖靠过来。她说:“我从来不会走。”

可醒来的时候,殿内是空荡的,身边是冷的,什么也没有。

他盯着床顶发呆,盯得眼球发涩,像是要从眼眶里裂开。

为什么不能干脆死在梦里?

于是他兴奋地唤来韩玉堂。

“你看着朕睡。”

他把一把锋利的匕首塞到他手里,又把被子乖乖盖到自己下巴。

吩咐他,“朕若是梦里笑了,就是做了美梦,你就杀了朕。”

韩玉堂跪在下面,肥胖的身子抖得像一滩肉泥,嘴唇发白。

“我求你了,”他哀求,眼里泛起一点光,“杀了我吧。”

他安安心心地闭上眼。

可再睁眼,还是那顶熟得不能再熟的帐子。

她没回来,他也没死。

韩玉堂还守在榻边,一边磕头一边流泪:“陛下……奴才不敢……”

那一瞬他像被人扔进了冷水缸里。

突然索然无味。

没人敢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