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

就是这幅看了三年的模样,没有半分变化。

失忆又如何?失忆了也还是他的漪漪。

他低下头,像是终于无法再克制一般,慢条斯理地轻轻笑了。

那笑极低,极缓,像野兽舔舐着利齿,藏着骨子里即将压不住的凶性,在空荡的偏殿中荡开,带出几分荒唐又危险的愉悦。

疯意翻涌,渴欲在血液里蠕动、沸腾,几乎要把他烧成灰烬。

她就伏在那儿,毫无防备。

一如从前,软软的、乖乖的……

他终于俯身,将她轻轻抱起。

怀中人轻得仿佛随时会碎,他眼神骤沉,手臂下意识收紧。

他靠得更近,唇几乎贴上她耳边,却什么都没说,只嗅着脖颈间那一缕熟悉的香气,像是濒死之人抓着最后一缕气息,贪婪得近乎癫狂。

他可以忍,可以装作温润如玉、君子无瑕。

但他每一夜都在想她,想得发疯。

她就在京中,却仿佛在天涯之外。

他日日让人打探,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丝蛛丝马迹,都要反复拆解,从中捕捉她应该过得还好的痕迹,来喂饱自己那副将死的心。

他在钟薏苏醒那日便得了消息。起初是她醒来的狂喜,可又听闻她失忆。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她一睁开眼,面对陌生人和环境的无措恐惧。

她一定又咬唇了,一定又死死忍着疼,不肯出声。

可他不在,没人拦她。

卫昭想到这,忍不住俯身,指节轻轻掰开她紧闭的唇瓣,见那软软一抹红色唇肉安然无恙,没有血痕,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她刚醒的几日因为不安夜夜难眠。听竹居的人便日日如此和他禀报。

他听了面上无事,手却将半盏茶碟碾得粉碎。

这是她自己选的,是她执意要逃,他这样对自己说。

他不再怪她已是退让。

可晚上他一人坐在清晖宫的夜色里,疑心此时她还未睡,胸口便仿佛是被人剖开一刀,鲜血淌得四野寂静。

他在宫中踱了一整夜,恨不得立刻长出双翼,飞到她身边,把她揽在怀中,轻声哄她,告诉她

忘记全天下的人都无妨,她只需记住他就够了。

可卫昭知道自己不能。

她既然失忆,便是老天垂怜,给了他重来的机会。

她还没学会重新恨他。

所以这一次,他要一步一步来,学她喜欢的模样,再一点一点将她缠住,再也逃不掉。

她喜欢笑着的男人,他便日日对着铜镜练笑。

他愿意把自己磨成她想要的那个最好的模样,慢慢哄她、骗她。

等她真的信了,真的笑着靠过来,他再慢慢把她吞下去。

一口一口,连骨头带魂。

她的笑,她的香气,她睡着时呼出的热意,她看别人时可爱表情,统统全都吞进肚子里。

或者剖开自己,把她藏进心脏里那个早就腐烂的空洞里,用自己的肋骨一寸寸将她包起来,让她永远待在里面。

他甚至可以跪着,做一条只会在她面前摇尾的狗。

但她不能再逃了。

第6章 羞耻的热意从腰脊一路蜿蜒

卫昭动作极轻,将她抱至榻上。

他一寸寸替她理好发鬓,掖好锦被。

熏香极好,不会伤身,只会让人短暂陷入沉睡,醒后亦不会记得任何事。

他原本也不打算做什么,只是想看看她。

目光贪婪得像几天几夜未得水的渴客,黏在她脸上便难以挪开。

他几乎要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