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时索性停下脚步不走了。
他想起了幼时的自己,终于肯放任自己溢出了一丝自怜自艾的情绪。
他不可怜自己,他可怜那个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错事的小男孩。
他看见阿妈讨好的对着城里的亲戚笑,小心翼翼的把家里刚下的一篮鸡蛋放在他家墙角,别扭的转过了头去。
他什么都想要,误以为把那些代表着高档和精致的东西搬回家,他就能变成一直心心念念的,了不起的人。
没有人告诉过他,失去的就不会再回来,人心易得也易失,没有人教过他,如果有人愿意全心全意的对你好,他可能不是傻子,他只是爱你罢了。
陆青时并不否认自己的卑劣和浅薄,他卑劣到至今还在祈求一个如果,他浅薄到,每一个日夜都幻想着缩在林敬堂的怀里入眠。
时至今日,他才肯领悟,林敬堂之于他,是用命也填不满的遗憾。
“陆青时。”
他最后叫了一次自己的名字,仰头闭上了眼睛。
“你啊……”
说不清楚是叹息还是释然,他只是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喊着自己。
到了最后的最后,他也明白了,陆青时也没有善待过自己。
他拼命想要填埋的,是贪欲,他费力想要隐藏的,是尊严,他刻意忽视的,是爱意,他不敢承接的,是人间最汹涌的风,却也是最温柔的枷锁。
人生短短几十年,路途不远,偶有曲折,他竟然一步也没有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