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堂听完没什么反应,只是伸手掏出了一根烟,火苗在咸腥的空气里跳跃了几瞬,烟头就变成了红色。
文耀见他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至于那个莫六爷,早年间当过和尚,自从还了俗,整个就是一个佛口蛇心,三年前带人去追杀过一个叛徒,警察找到到那人的时候…发现他整张皮都被活剖了下来,已经没有人形了,法医验尸的时候,还在他的肚子里发现了…咳咳…”
文耀犹豫了,林敬堂侧过头瞥了他一眼,“说。”
“发现了…一整串佛珠。”
林敬堂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文耀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他们问出了什么还好,可是…三十多个小时了,就算人还活着,八成也是废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打了个哆嗦,“等过了这三天,陆青时还是不肯说的话,莫六爷一定会用他要挟您,现在可能手脚还在,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好说了,今天送过来一截手指头,明天一截胳膊,也怪瘆人。”
林敬堂把烟头扔在甲板上,鞋底碾灭了余烬,半晌才开了口,“阿文。”
“是,先生。”
“你说,他为什么不肯招呢。”颗筙氤缆
林敬堂的嘴角带了些嘲弄的笑意,“世上有人迷途知返,有人回头是岸,但这些人里,绝对不会有陆青时。”
文耀有些不解,“他毕竟这么久都没有招,您…为什么还是这么觉得。”
林敬堂眼里的光晕向外散射着,声音低沉了下去,他说,“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你看他对着我的样子,诚惶诚恐,俯首帖耳,这可能是真的,他吃醋、难过、害怕,怀念,这些也都是真的,但是他今天对我的一切执念,都不过是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爱过他的人。”
“他跪向我的时候,跪的是自己的欲望,他爱着我的时候,爱的是我给他的好。”
“如果他那个丈夫没有终日对他拳脚相向,如果他没有得了一身的毛病,没办法自己生存下去,他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当初的错误,永远也不会主动回到我身边。”
“他后悔的,不是背叛本身,而是这个背叛带给我的后果,如果当初我没有被重创,他就永远也不会为这件事忏悔,更不觉得对不起我什么。这种不曾理解的愚蠢,比高高在上的俯视更傲慢。”
“他一直在自以为是的赎罪,却从来没有一次,真心实意的祈求我的原谅。”
文耀抿了抿唇,看着一望无际蔚蓝的海,不知为何,胸口涌起了一阵悲凉。
他只能劝说眼前这个人不要再煎熬,“先生,你不欠他什么。”
文耀像是找到了立足点,急迫道“他无处可去,如果不是您,他现在还在那个窑子里吧,如果不是您,他父亲就只能在医院等死,就算这次,是您利用他打击异己,也是他自找的,他……”
“可我还是错了。”林敬堂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过不会报复他,可是看着他的脸,我还是止不住的愤怒。”
“我怒他争,怒他不争,怒他爱,怒他不爱,说到底,是我的错,没法让一个没有心的人长出血肉来,却还是妄图得到他的一切。”
“这算什么呢。”林敬堂的笑容被海风吹散,“恼羞成怒罢了。”
文耀知道自己不必再劝了,他只问,“现在返航吗。”
渔网被捞上了船,几具尸体蜷在里面,林敬堂看着那些被泡的浮肿的面庞,脸上无悲无喜,这些人总归是要死的,死在他的手里是死,死在别人的手里也是死,可是林敬堂还是觉得恶心。
明语负隅顽抗的时候,大批大批的雇佣兵冲上岛,倒在悦酌湾,看着献血染红的树叶,血泊一样的海,林敬堂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