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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起来之后妈妈总算与他的联系多起来,但不是要钱就是铺垫要钱。

继父赌博,弟弟出国留学,像一个无底洞要把他往下拽。他人气高,接了很多代言,勉强能够负担。

十九岁时秦忆穹从公司请假回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是秦忆穹为数不多回到家里的时光,然而也在弟弟从国外后戛然而止。

秦忆穹与这个弟弟几乎完全陌生,他心理已经出了问题,逃避似的,连着好几天都没一起吃饭,害怕看见弟弟。

这天妈妈亲自做了一桌丰盛的菜,他才不得不与弟弟一起吃饭。

妈妈从来都那么严厉,留给他的全是指责、争吵、索要,从没对他像对弟弟这么好过,只是因为他成了明星,赚钱了,才略微改变了态度。

秦忆穹心里一直很难受,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低头看着自己的筷子,不怎么吃菜。

“怎么不吃?”妈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伸出筷子夹了一大筷菜。

弟弟不在的日子里,妈妈偶尔也给他夹菜,记挂他的吃喝,态度缓和讨好他。

很敷衍却很有用,让他偷偷开心了很久。

“不用了妈妈。”秦忆穹闷闷道。

只来得及说前两个字,就看见妈妈把菜夹到了弟弟碗里。

他把后面的话艰难地咽了回去,喉咙发涩。

妈妈又夹了许多菜到弟弟碗里说:“你刚回来,还不多吃,这么瘦要和你哥哥一起跳舞赚钱去吗。”

弟弟和妈妈都像没听见他自作多情的话似的,没什么反应。秦忆穹无话,低着头,饭很难咽,味同嚼蜡。

“我去……倒点水。”他找了个借口,终于能站起身短暂地离开了。

他离席了,才听见方才一直沉默的饭桌有了谈话声,弟弟和妈妈开始交谈,偶尔有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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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记忆中的细节,像钝刀子一样割磨秦忆穹的心,不是剧痛,但足以折磨得他精疲力尽。

情绪越是压抑,就反扑得越厉害。

确诊双相的时候,他才二十岁,没有告诉任何人当然后来还是被经纪人发现了,告诉了妈妈,并常常因此而挨骂。

拿到报告时他狠狠掐了自己:别装了!你其实根本没病对吧!装什么呢,把医生都骗过去了,真脆弱,不就是想用这个逃避吗!

每天不就是唱唱歌跳跳舞,有什么好矫情的!

他责备自己,最后还是情绪失控偷偷哭了一场。

刚结束小时候的签约,就要开启出道时的签约了。

聚光灯下无处躲藏,退场之后也无处可去。

他所有的勇气都用来与自己对抗,告诉自己不要停留、不要退缩、不要放弃。示弱和苦肉计只对在乎的人管用,不幸的是,他没有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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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很乱,身上很热,眼眶酸酸的,好像发烧了。

秦忆穹床头常备体温计,量了一下确实发烧了。

江既疏的验证消息他还没通过。

这个人让他短暂地忘却了痛苦,又干脆利落地挥手说“再见”,像是得到之后一点也不留恋。

秦忆穹通过了他。

鬼使神差地,他在输入栏打下了“我病了”三个字。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立刻删掉了,可是却迟迟没有关掉对话框。

他犹豫不决地又打了一次“我病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改成“我生病了”。删掉,改成“我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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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口。

他酝酿了半天都发不出去,按不下发送键,心里很乱很乱。

这算什么,私联粉丝吗?从来都没因为生病求助过谁,竟然想到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