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身,扯到酸软的腰腿轻微摇晃了一下,这让他脸上阴毒之色更甚。

“来人!”

隐在暗处的黑衣死卫瞬间如影子纷纷冒出。

今夜出了这档子事,轮值排班的四十八死卫都尽数跪在轩辕懿脚下,听候发落。

那两个被魏尔得点穴的死卫还在口吐鲜血,他们强行冲开穴道意欲营救主上,彼时轩辕懿正被压在书架上翻云覆雨,对他们打了退下的手势,让他们去叫其余死卫过来。

为首的死卫手中捧着一身干净的长袍,长袍上放着轩辕懿惯用的佩剑。

轩辕懿穿上衣袍,拿起剑:“魏尔得出宫了没有?”

“回陛下,已经出宫了。”

“好,你们即刻去把魏夫人宫殿围了,里头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跑。”顿了顿,轩辕懿补充道,“别惊动魏夫人,只把今晚从朕这里出去的人都杀了,和他们接触过的人也都杀了!”

“喏。”

要杀几十号人,又怎么可能不惊动呢?

魏素衣正在灯树前坐着,对着账本筹算往后的安排布置,贴身侍女金瓶在旁边伺候着她。

一宫中馈可不简单,她来时带了魏国旧仆百二十人,轩辕懿给她安插了几十个晋宫宫人,这会儿弟弟不由分说在半夜又塞来二十多个人……

都是不省心的。

“大小姐,您先去歇歇吧,再不歇息,天都要亮了。”

金瓶替魏素衣斟茶,又替她剪了灯芯,叫烛火更明亮些,燃出的灯烟小些,不至于太过伤眼。

“我今夜是睡不着的。”魏素衣拨动案上的筹码,忽然抬头往外望了望,“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我去看看。”

金瓶起身往外走,刚拉开殿门,一个血呼啦擦的人就窜了进来,后面紧跟着追来一柄血煞锋利的刀。

“救命!夫人救命啊!”

血人捂着胳膊跑得飞快,一溜烟儿地窜进宫殿深处。

刀刃停在金瓶面门之前,面无表情的黑衣死卫只斜眼看了她一下,然后带着一身不知杀了多少人的血腥气推开殿门,追着刚才的血人往里走去。

金瓶这才反应过来,匆忙去拦:“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擅闯内宫,可是死罪!”

死卫根本不理金瓶,快步跨过屏风、掀开珠帘,终于在内殿前停下脚步。

原来是魏素衣出来了。

魏素衣冷凛地站在殿中,刚才跑入的血人瑟瑟躲在她的衣摆后,正是今晚魏尔得送来的那个清秀小倌儿。

死卫提刀要上,那小倌儿吓破了胆,抱着魏素衣的小腿颤声大喊:“夫人救命!夫人救命!”

魏素衣皱眉看着死卫,抬起手臂挡在小倌儿前:“皇上命你来杀我了?”

死卫在魏素衣跟前单膝跪下:“属下不敢,请夫人交出身后的罪人。”

魏素衣不动:“他所犯何罪?”

“死罪。”

“没有因由的死罪?”

“属下只听令行事,不问因果。”

“你不问因果,我问,人在我这里,我就绝不能坐视不理,任由你们滥杀无辜、草菅性命!”

死卫一时有些犯难,满身血的小倌儿也松出一口气,团起身体,更严实地缩进保护伞后。

而就在这时,殿中又进来了一串脚步声。

魏素衣抬眼看去,轩辕懿松散地披着睡袍、提着宝剑,一边抚掌,一边朗步走来:“素衣姐姐仁善公义。”

轩辕懿脸上带笑,笑时颊边有一道清浅的梨涡,但看他装或不装,这涡里时而盛满纯良惑人的蜜意,时而盛满蚀骨吸髓的狠心。

这会儿被烛光晃得朦胧,倒叫人一时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