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方溪带到偏房,嘴唇动了下准备说什么,但自己一靠近一点方溪就会害怕往后微微退着,宋禹州想肯定是王三子把人吓着了,就没说什么,关上门出去了。

方溪把灯台放下,借着微弱的火光给自己擦洗身子,今天王三子他们对自己拳打脚踢已经留下许多淤青红痕,他忍着疼把各处都擦了一遍,擦完正欲穿衣服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阿溪啊,是我,我进来给你送衣服!”是湘娘的声音。

方溪应声说:“嗯……好。”

他打开门接过湘娘的衣服,很干净的衣服,上面还有清爽的皂角味,湘娘在门外说:“这衣服是禹州以前穿的衣服,我洗了改小了准备送给隔壁小田子的,这下好了,不便宜小田子了!”

衣服只是稍稍大了点,还算合身,方溪穿好打开门,湘娘看他洗漱完毕更显清秀。拉着方溪往正厅走,方溪被领着到了餐桌旁坐下,宋禹州已经开始吃面了。

湘娘把面推到了他跟前:“好孩子,快吃吧!”

方溪看着眼前的飘着油花和香葱的油汤面,上面还卧着一个炸出焦圈的荷包蛋。原来家里的鸡下的蛋几乎从来不会给方溪吃,都是大侄子和小侄子轮流吃。

他都已经快忘了鸡蛋的味道了,拿起手边的筷子咬了一口鸡蛋,眼眶就酸涩了,他想着湘娘做得实在太好吃了,湘娘还在一旁慈爱地看着自己,似乎也是满足于方溪吃了她做的面。

方溪想,就算之后要打他也能忍受,不要打太重就行了。

一碗面他很珍惜地小口吃着,吃了很久,最后油汤也被喝光了。湘娘看了高兴,就要把碗筷收了,方溪赶紧站起身来把碗筷拿到自己这里,又去到厨房,用木盆里的水把碗洗了。

吃完一碗面,方溪身上的力气已经回来了一些。湘娘在他一旁整理着刚刚做饭用的锅瓢菜板,一边说:“禹州帮你在偏房铺床呢,你这孩子看着精神头都不好,等下早点歇息了。”

方溪仓惶不安抬起头说:“不、不用了,夫人,我还能干活。”

湘娘:“你这孩子叫什么呢?嗨!”湘娘笑了,又说:“别叫夫人了,你先叫我湘娘吧,等过了门再改口!”

方溪:“……过门?”

湘娘:“是啊,我们家禹州也老大不小了,一直想给他说媳妇,之前山北闹灾荒,我们家从山北过来才刚刚到这里那两年,日子真不好过!那个时候兄弟俩的爹没扛住还走了,兄弟俩齐心撑起这个家,这两年才算稳定下来。

但媒婆都不上我们家的门,我们家在这里没有根基,媒婆说不只要彩礼,还要酒席和红金,禹州说再攒一会也不急,但是他不急我心里急啊! 禹州都二十三了,隔壁小田子才十八,才和我们家老二一样大,就生娃了。我怎么不急呢!好在王三子说有办法,这才把你盼来了!”

方溪知道了事情始末。

原来自己以后要嫁给宋禹州吗?是了,自己卖身契在人家手里,做什么都是他们的自由。

但他想了一会,还是开口和湘娘说:“王三子,不是好人的。”

湘娘:“怎的了?”

方溪:“……他给我哥设套,让我哥赌输了钱,找到家里来了,嫂子没办法,这才把我卖给了他们。”

湘娘:“竟是这样……那可有报官?”

方溪:“欠条上白纸黑字写着,乡绅也只是让我们尽快还钱。”

湘娘握住方溪的手,说:“苦命的孩子,那你现在想回去吗?”

方溪低下头,微微摇了摇头。

他没说的是,自己跪下来求自己嫂子说不要把自己卖给王三子,说自己可以挣钱还债的时候,嫂子说她把自己拉扯这么大,理应给这个家作出牺牲的。

那时候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