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酡颜玉指点着契约纸,“商人也有商人的规矩,用人契约上要注明风险利弊,也好让工人规避这些意外,以免造成双方损失,可这上面直接一笔带过,完全是霸王条款。”
屠云心喜,将头靠过去看了看,“那如果不合规矩怎么办?”
“也不能怎么办,双方你情我愿的事情,既然工人同意就没什么好说的。”
“那可糟了。”
“不过...”李酡颜迟疑,“这工钱给的太高了。”
“宋莲说是因为他们都是练家子,这又是拿命拼的活,所以给的高些。”
“不”,李酡颜摇头否认,“行有行规,就是武状元来干押车,一队人也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两。”
屠云沉头思索,忽听李酡颜“嘶”了一声,才猛然醒神。
她低头一看,一滴蜡油滴在李酡颜手背上,凝成固体。
屠云放下烛台,将他手拉过来,抹开蜡油,低头吹了吹,这人皮肉真嫩,红了一片。
手背上像刮过阵阵和煦的微风,李酡颜借着烛光,将屠云的关怀看在眼中,愣了愣,慢慢抽回手。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县太爷快回去吧。”
“嘿嘿,还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能借住一晚么?县衙两间房都给占了,我没地儿去。”
李酡颜道:“县太爷这是把我当冤大头了。”
“绝对没有。”屠云笑得人畜无害,“确实得寸进尺了,不过来日公子有用得着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李酡颜见他信誓旦旦,说:“一楼有客房,让祥叔带你过去吧。”
“就知道公子心软。”屠云得逞笑笑,挥袍起身,又拱手作揖,“谢过公子了。”
0010 阿芙蓉
屠云来到客房,进门先看到一架屏风,屏风上两只凤凰栩栩如生,掌灯一照,恍若马上就要成活飞走一般。
“祥叔,这也是你们李公子画的?”
“县太爷好眼力,正出自公子之手。”祥叔将床铺好,又端进来一个铜色炭盆,抱歉道:“县太爷多担待,客房这么多年没住过人,疏于打扫,灰尘有些大。”
“不要紧,反正比县衙好许多。”
“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祥叔走后,屠云仍站在屏风前看了一会,不言不语。
翌日清晨,屠云醒来时天都大亮,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她揉眼穿衣出去。
李酡颜穿着整齐,在亓官的搀扶下一步步往前院走去。
屠云疾步跟上,“李公子这一早要去哪里?”
李酡颜回眸,屠云发髻微微歪斜,短碎的发丝凌空张舞,身上仍是那件破烂的旧棉袍,显得整个人鼓鼓囊囊。
从认识以来,屠云一直都是这种不修边幅的模样,也不嫌不体面。
“去郡里办点事情。”
“去郡里,那正好,捎上我吧。”
亓官皱眉,“你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李酡颜脚步未停,“县太爷怎么突然到郡里?”
“我不去郡里,是去二十里外的石碑坡。”她跟在后面,“你们不是正好顺路吗?”
“石碑坡?”亓官一顿,道:“你存心害我们是不是,石碑坡那是人走的路吗?平日我们都走东路。”
屠云不理解,“不都能到郡里么?”
“当然不一样,石碑坡虽然路途短,但山匪猖獗,以往商客去郡里,都宁可绕远路也不走那里。”
李酡颜踩着杌凳上去,亓官正要收走,屠云一脚踩上去,也钻到马车里。
“这就奇怪了,既然闹山匪大家都知道,那为什么宋莲男人还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