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呢,满囤竟又穿上绸缎袍子了!
李春山今儿头回穿长袍,浑身极其僵硬连撩眼皮都觉得费力,以致竟没注意到李满囤身上那件在阳光下烁烁闪光,明显不同以往的绸缎袍子。
早在来时的路上,李高地看他哥一房人,族长一家连兴和在内,甚至还有满园一家都是男穿长袍女穿裙,一个个体面异常,而他这房人,除了贵雨和贵祥两个在城里念书的缘故有身现成的长衣外,连他在内都还是一身短衣裳,便禁不住抱怨于氏、郭氏婆媳两个不中用过去十天,竟没给他和满仓做身长袍出来。
转而李高地不免又怨恨一回李玉凤,搅家精一个丫头片子,李高地想:搅得合宅心神不宁,连他都没想起长袍这件大事来。
现在见面,李高地瞧到李满囤、红枣一身绸缎袍子倒也罢了毕竟红枣是谢家大房少奶奶,满囤是谢大爷的儿女亲家,他两个穿金子都是该的,但瞧到李桃花今儿除了足银头面外,也穿了身和红枣一样的檀色绸缎袍子,便禁不住搁心底抱怨李满囤:这亲爹还拖鞋搭脚地没身周正衣裳呢,他倒是把外嫁妹子的衣裳都张罗好了!
一直以来李满仓都自觉自己是个体面人,但早十天李玉凤干的事却让他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今儿李满仓原不想来他没脸见他大哥李满囤和红枣。但不来不行,故而李满仓便打算藏在人群里,不叫人注意也就罢了。
但不想今儿人人长袍,独他和他爹一身短衣,似两只闯入鹅群的鸡一样,特别醒目!
李满仓知道他娘于氏和媳妇郭氏一向要强,今日会出这样的事,也是因为近来玉凤的事给分了心神。
所以,李满仓心里唉叹:家门不幸啊,出了玉凤这个丧门星!
男人们看到李满囤、李桃花、红枣的绸缎衣裳尚且如此,所以女人们,除了于氏、郭氏婆媳两个,就更别提了,一个个眼睛都恨不能长到李桃花和红枣身上去日头下绸缎闪耀的朦胧丝光比刺目的金银头面还要迷人。
于氏、郭氏两个这辈子还是头回如此狼狈即便上回红枣小定那天也是李玉凤犯错,她俩个只是被拖累而已,但今天衣裳的事,却是她两个的失责,再赖不到旁人。
幸而现族里女人们的目光都为李桃花和红枣身上的衣裳所吸引,两人方才能喘一口气。
李桃花抬眼看到于氏一身短衣站在族里其他穿袍系裙的女人身后,心中恍然,然后不过微微一笑,便转开了目光。
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李桃花想:比如她过去见天的和于氏斗气又有个屁用,还不是处处受她欺压?
而现今她哥发家不过一年,立就扬眉吐气,扭转了乾坤以致似她嫂子王家的那种软和包子,现都敢拿钱打于氏的脸。
所以,现她得听她哥的,往后把心思都放在两个儿子培养上,她要供他们读书,帮他们成家立业,让他们将来的日子好过于氏的所有孙子去,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