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李满囤抬头看到李玉凤半个人摔趴在刚收割的麦地里,立刻就惊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大诰》里民告官案子里的滚钉板也就差不多是这样了,李玉凤平白无故地咋会遭这个罪?

李满园也在田埂上。一向爱说笑的他难得的没有笑刚李玉凤的惨呼让他想起自家金凤裹脚时的痛苦,故而他当下的脸色比他两个哥哥还要难看。

李玉凤一瘸一拐地跟着她娘郭氏家去了。但田野里的玩笑议论却是一点也没减少。

“哎,刚李玉凤下巴上是不是也被麦芒给扎了啊?我看她下巴上起红疹子了!”

“是啊!这脸都被扎了,可见摔得多厉害!话说,好好地,她咋就摔了呢?”

“下地太少呗!今儿以前,你们谁见过她下地?”

“咦?经你这么一说,似乎是不大看到她下地。”

“我也从没见过她下地。她家往年在地里捡麦穗的都是她那个同堂妹子红枣。”

“红枣今儿咋没来捡麦穗?她家发了财,她该不会不来了吧?话说前年她刚下地捡麦穗那会儿不过被扎了一下就哭得那个大声啊!哈哈”

“哈哈,可不是…”

“不过那孩子机灵,吃过这一回苦头后,就再没被扎过。”

“你咋知道她没被扎?说不定她大了,知道忍着了!你看李玉凤身上扎那些个麦芒,不也都没哭出声吗?”

“我这不一直都瞧着嘛!我瞧红枣捡麦穗腰里扎的那个围兜不错,今年照样子给我家几个孩子一人做了一个。下晌就叫他们来拾麦穗。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拾多些。那围兜可是费了不少布呢!”

“红枣那个围兜?哈哈,今年我家里的也做了……”

“哎?你俩个咋都做了?那围兜到底有啥好?”

闻言做了围兜的几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进家门,李玉凤等不及进屋,就坐在院里的竹椅上拽掉了右脚的鞋袜。

看到腿掌心突然冒出来的密密麻麻红疙瘩,李玉凤忍耐了一路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娘,你看我的脚!又疼又痒,疼痒得我浑身难受。”

右脚是李玉凤全身上下扎得最狠的地方。

郭氏看到自也是心疼难过。她打来一盆凉水道:“你把脚拿凉水泡泡,看是否好些?”

李玉凤把脚放到凉水里方觉得脚心的痒减了一些。郭氏见状又打来一盆洗脸水给李玉凤擦脸。

看清李玉凤的脸颊只下巴一侧起了一片红疹子,郭氏方才放了心。

麦芒扎伤处理不好皮肤就会红肿溃烂。玉凤小小年纪,若是因此破了相,那她这辈子可就真完了。

于氏在屋带李贵吉午睡。她听到院里的动静,自窗口探出头来瞧见,也是狠唬了一跳。

不过于氏一向沉得住气。她上下打量李玉凤,在心里估摸出情况后,想了想又倒回炕上躺着了。

玉凤这孩子,于氏心想:怕是有些傻。家常给地里送个饭都能栽下田埂叫麦茬给扎了。高庄村几十年可都没出过这样的笑话。

处理好李玉凤头脚的伤,郭氏又扶李玉凤回屋收拾。炕上坐下,李玉凤揪着郭氏的衣衫含泪问道:“娘,我往后出门是不是要被人笑死了?”

郭氏劝慰道:“玉凤啊,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养着。等几天,大家就会忘了!”

“真的会忘了?”李玉凤这话问得自己都不大信。

郭氏言不由衷地点头道:“会的!”

事已至此,郭氏除了安慰女儿,又能如何?

李玉凤卧房出来,郭氏身心俱疲。她真想到炕上躺歇一刻。但想到地里掉落的粮食,郭氏还是打起精神去晒场寻了看场的李高地和李贵雨、李贵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