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二人出了餐厅,关凯的个子不矮,推沈言所坐的轮椅仍需弯腰。
阳关照在他的侧脸,刀锋切割般的下颌让他平添几分狠劲。
他笑着同沈言说着什么,像是正聊得开心。
泠泠莫名觉得他的样子有些眼熟。
突然,关凯停下脚步,转到沈言面前蹲下身子,把头低下来看向沈言的断腿。
泠泠心里一惊,恐他做出什么让阿言哥哥不适的行为。
可他只是低头为他掖了掖盖在沈言断腿上的毛毯。
泠泠看不清背对着自己的沈言的表情,可是下一刻不知关凯与他说了什么,沈言突然回头,面上带着一些难以置信的惊恐。
泠泠生生遏止住了自己要去追他们的脚步。
她顺着沈言的方向回头,看见刚刚他们出来的那家饭店的门口站着一个服务员打扮的瘦高个男人。
距离稍远,她看不清他的长相。男人剃极短的寸头,远远看起来身上线条硬朗凌厉,是那种虽然瘦但十分有劲的存在。
此刻他站在门口抽烟,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他,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射过来。
又在看到对面的人时愣了一愣。
他有些不自然地再次进门,何泠泠用力握住自己在颤抖的手。
是看不清长相她也能认出的人。
七年前她在茶间狠狠掼倒的,伤害阿言哥哥的凶手。
一瞬间有什么迅速地涌入脑海中。
相比当年她已长了七岁,不再是那个只会恶狠狠地喊“我不会放过你”的小姑娘。她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一直以来面对关凯的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她好像终于看到了一些端倪。
他那种对什么都带着些许轻视的样子,与刚刚那人身上的气质重合起来。
“我与我二哥关系很好。”
“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时关凯莫名其妙突然与她谈起自己家人。
有一些猜测迅速在心中发酵。
0046 初寒(5)
B市今日晚间有雨。
明明白天还晴空万里,傍晚就乌云遍布,阴沉沉一片。
关越从打工餐厅出来,越过后门跑进细密雨中。
他出狱后一直住在租的郊区老式小区里的房子。
四周早已开发,只剩那个小区绿苔遍布,青霉横生。四周俱是断墙烂砖,阴森又潮湿,看起来与这个光鲜的城市格格不入,但仍挤满了人。
从市中要转两次地铁,还要徒步两公里,才能到达居所。
关越出狱后每天就这样在光鲜与残破之间辗转,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过上这样的安稳平淡的生活。
不过好像还不错。
他大冷天也只穿了一件老头背心,上面还有在后厨做菜留下的油污,外面套了一件纯黑漆面的皮夹克挡风。
下车雨变得大了些,他身上有早年与人打架留下的伤,钢筋棍闷声砸在他的背脊上,那一瞬间深入骨髓的痛已记不清楚。
因为年少轻狂浑不吝留下的伤疤有太多,那些荒唐大部分都被他忘却了,只有在阴雨天中才会因天气潮湿隐隐发痛提醒他一番。
他往嘴里填了根烟,有风,要用左手护着才能见明火。
阴暗潮湿中,这一抹被护住的火光照得他脸上的伤疤更加狰狞。
那给他加了一抹邪性。
兜里的手机还在震动,他没管,嘴里叼着烟照样往前走。
进监狱前,这种老年机还没完全淘汰。出来后,淘汰的不止有老年机,还有他。
明明小小的一块握在手里更他妈方便,他在心里不屑地骂,还有一些更人性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