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回忆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从军多年,他最懂人的要害在哪里。他记得万俟缚泽当时的脸色,照经验最少三天下不了床。
难道他是装的?可明明他虽未下死手,却也全无收力。
这个威风凛凛,久经沙场的父亲在这一刻遇到了无解的难题,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再了解自己的儿子,也许自他把他送到d省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只剩下血缘这一条纽带,虽无法斩断,却在绷紧时可用于伤人伤己。
Sophie仍清晰记得父亲眼里满含的失望与痛意。小幺曾是他们姐弟三个当中父母最喜欢的孩子,连带着一众亲人都最爱他。就是老爱对孩子摆严肃脸的爷爷也忍不住在看到他时露出笑脸。
她小的时候时常嫉妒这个弟弟,他好像得到了超过他们得到的,太多太多的爱。可是又忍不住一次次被他牵住心弦
一个永远像小太阳一样的男孩子,活泼可爱到可以给所有人带来笑声,年纪尚小就拥有了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品质,要把从二姑那里顺来的巧克力捂化了,只为留给姐姐而自己舍不得吃……
这样的男孩子,有谁不会多给予一些爱?
这样的男孩子,又是如何变成那个不苟言笑,心思深沉的男人?
Sophie最知道这其中缘故。而从此之后,她再也不会让他受丁点伤害。她要像他曾经用小小的身躯护住她一样,保护她的弟弟。
定睛看了看,在何泠泠身边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尚小的男孩儿。她太久没回国,要好好想想才能记起他是谁。
在何泠泠闪身的一瞬间她看清了男孩子的右眼,那和脑海中的一双眼睛重合起来。
关飞。
她在心里暗想,关爷爷的长孙,四事坊现任的主理人。
那不出意外眼前这个小一点的,就是关飞同父异母的弟弟关凯吧。
万俟缚泽把将要醉倒的何泠泠拉进怀里,面向眼前的男孩儿:“看样子你哥最近没把话传到位。”
关凯笑着抛起手里的纱花,看它升起再落下,然后紧紧握住。正是刚刚司潋波为泠泠簪上的一朵。
他似乎毫不惧怕万俟缚泽,言语中皆是挑衅:“我哥?你说哪个哥啊?”
万俟缚泽不愿理他的话里有话,只是在看到关凯手里的东西时眸子深了深。他把怀里的人揽得更紧了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关飞比你清楚,以后多听你大哥的话。”
说完又把刚刚那个轻蔑的目光照样子还给关凯,可是也许是年纪与眼界的碾压,同样的眼神出现在万俟缚泽身上就不再是轻浮,而成了压迫。
“至于关越……”
这个名字让关凯的状态立马变得警觉与愤怒。
“我能让他在里面呆七年,就同样有能力让他呆一辈子。”
眼前的少年明显乱了阵脚,刚刚恣意玩味的样子被一种极度的愤怒取代,他眼看着万俟缚泽拥着身边的女人就要离开,又开口。
“缚泽哥,小何老师酒量太差了。”
眼前的人脚步一顿,可仍没有停留。
只留他一人在宾客之间,面上的表情仍然得体,可手上的拳被他握的咔咔作响。
没关系,他安慰自己。
他已经为此准备了很多年,结局的胜负,本就不是一场谈话能决定的。
关凯将手里的烈酒一饮而尽。
0039 家雀(3)
几乎是把油门一踩到底,万俟缚泽仍无法抑制住心中的焦躁与恐惧。
在看到与关凯相依的泠泠时,他觉得有什么被自己牢牢握了很多年的东西被发现了,让一向冷静的他瞬间在表哥和波波姐的婚宴上失了态。
身旁的泠泠已然神志不清,嘴里喃喃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