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吾真人对祁皎道:“玉衡一脉的亲传弟子只有你和行止两人,日后你便和行止一道住于侧峰。那里灵气浓郁,是亲传弟子的居所,庭院空余,你住进去之后,也能热闹一些。

你这师兄啊,哪哪都好,就是性子沉了些,可别嫌弃他。”怀吾真人对着祁皎心照不宣的眨了眼睛,一点也没有大派掌门的威严,反而很随和。

说着,怀吾真人又看向荀行止,叮嘱道:“以后祁皎就是你师妹,你要多照顾她。她是你带进仙途的,又有同门同承的缘分,和旁人不同,知否?”

荀行止身姿玉立,对着怀吾真人一拱手,“然。”

看着徒弟惜字如金的淡漠模样,怀吾真人摇了摇头,也不训斥他,只是道:“好了,你先带你师妹下去休息,等休整好了,明日再测灵根。”

见徐若若听到测灵根一脸好奇的模样,怀吾真人笑了笑,“别紧张,为师近日恰好得了份塑灵丹,灵根与否,都不必担忧。”

怀吾真人说的轻描淡写,塑灵丹在修仙界素来是有价无市,珍贵非常,在他口中,却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估计只有修仙界第一宗的掌门,化神期修士怀吾真人才有此底气。

他说他收徒不在意灵根和天资,只合眼缘,并不是玩笑话。

事情交代完了,宗门事物繁忙,也是为了培养师兄妹两人的感情,怀吾真人一挥手,就让他们俩下去了。

祁皎跟着荀行止一路绕了绕,越过那些弯弯绕绕的亭台楼阁,就从微明阁中出了去。

因为荀行止没有开口,祁皎面对这个新出炉,还热乎着的师兄,又陌生的紧,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就煞有其事的将两只手背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荀行止,踩着他的影子,走的不亦热乎,自己给自己找趣味。

冷不丁荀行止突然停了下来,祁皎玩上了头,一不小心直接撞上了他挺直的脊背。

祁皎捂着额头,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向转过身来的荀行止,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流露出委屈,还带着淡淡的疑惑。

荀行止把腰间的银色镂空铃铛取下,尾端还系着红色流苏。他拿在手上,轻轻端详了一眼,就递向祁皎,“原为旧物,却有些渊源缘故,且做见面礼,来日再补新的予你。”

他眉眼微垂,看着祁皎,道了声,“师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荀行止已然认可祁皎,将她看作自己的嫡传师妹。

他是淡然似墨的性格,言行举止受怀吾真人教导故又不失君子之风,心怀明月,一向照拂同门弟子。他既然认可了祁皎,自然也会处处照顾,承担起师门兄长的责任。

这个铃铛就是其中之一。

荀行止出生修仙世家,幼年时因父辈结下的恩惠,曾得到天衍宗掌门耗费心血、窥探天机的一卦,批语只有八个字,‘惊才绝艳,命陨怀世’。

这一卦,是大凶之卦,为死劫。

荀父荀母四处游历寻访,才为荀行止寻来这个铃铛,说是当铃铛响起,便可为他寻来一线生机。

具体如何,无人得知,因为在寻到这串铃铛返程之时,荀父荀母遇上兽潮爆发,为了护住当时城中的百姓,两人皆陨落。只托人留下了这个铃铛,并寥寥数语。

自那以后,铃铛便日日悬挂在荀行止腰间,从未离身。但是它唯一一次响动,是在初见祁皎时,她撞向荀行止,也撞动了这串从未发出过声音的铃铛,清凌凌的声音,拨动了他的心弦。

即便面上不显,他当时心中的情绪却复杂非常,不是什么喜悦,也不是震动,反而有些释然,乃至于好笑。

荀行止对于长生,对于修行其实并无执念,真正困扰他的,是铃铛背后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