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是真的觉得沈新庭是在开玩笑的,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和沈新庭相处的非常愉快,而沈连海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也非常稳定,说明他们还需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继续保持婚姻存续的状态。
沈新庭抬起眼眸看了姜竹一眼,目光中有姜竹读不懂的情绪,姜竹怔怔地与他对试着,他却先移开了眼,说:“……抱歉,姜竹,这可能对你来说有点突然,但我确实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是我深思熟虑后才做下的决定……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我们本来就不合适啊,结婚之前不就说好了?我们只是协议结婚。”姜竹终于是有点儿恼了,他拧着眉头去看沈新庭,说,“你这样突然要离婚,爷爷那边儿怎么办?我们的婚前协议怎么办?……你之前还过户给我了一个房子,说是当做与你协议结婚的酬劳,现在莫名其妙地就结束了,是不是还要让我把房子再还给你?”
“抱歉,姜竹,你不要因为这种事生气,”沈新庭又在道歉了,他非常歉意地看着姜竹的眼睛,显然早就思考过类似的问题,说,“爷爷那边的我来解释,过户给你的房子我也不会收回,另外我还会再给你一笔钱,作为突然结束婚姻的补偿。”
“你觉得我是为了你的那点儿钱吗?我当时,我、我……”姜竹简直更生气了,气呼呼地瞪着沈新庭,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抬眼时对上沈新庭的那双眼睛,又忽然哑了火。
都到这一步了,再说当年的事情又有什么意思?
“……我不要你的钱,离婚后房子我会还给你,”姜竹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脱了力气,说,“我只是想要一个理由,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两人结婚一年了,在大多数时间里,姜竹给人印象总是执拗的、坚韧的,他并不是那种特别阳光灿烂的人,也不会说太多漂亮话,但身上好像总有一股向上的劲儿,让人移不开眼睛。然而今天的姜竹不再是这样了,他的表情显得无措而又脆弱,他像是在暴雨中飞翔的麻雀,却被雨水打湿了全部的羽毛。
沈新庭静默地看着他,喉结微微滚动着,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真的想要说点儿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姜竹漂亮而脆弱的脖颈上,又很快移开,语气显得有些冷漠,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哪怕我们之间只是协议结婚,也不适合再继续下去。”
“是因为我喜欢你吗?”姜竹深吸口气,明明是疑问的语气,他却说得言之凿凿,说,“你早就看出来了,对吧。”
这段感情压在心里一年了,姜竹不是没想过把它说出口,但绝对没料到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姜竹的表情痛苦而又迷茫,眼神却还是那么的执拗,他的脖子高高的扬起,像是一直不会低头的鹤。
沈新庭没去看他,视线落在包厢的角落里,却能想象出姜竹此时此刻的样子,能想象出他倔强的表情。
结婚一年,他已经很了解姜竹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新庭这才终于开口,说,“如果这个理由你觉得能接受的话,这么理解也行。”
“可是我就只是喜欢你而已,我们当初结婚那会儿我就喜欢你了,”姜竹还是觉得非常不甘心,说,“我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也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我不需要你回应我的感情,我们还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就可以。”
姜竹的声音在止不住地颤抖,于是沈新庭又回眸看他,目光落在他颤抖的嘴唇上,很轻地喊他的名字,说:“姜竹,不要这样……”
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滑落,姜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声地哭了起来。
眼泪是一种很没有的东西,姜竹从小就知道,从前他哭得越狠,周如兰夫妇打他越狠,所以他连眼泪都不敢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