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有一衣柜的基佬紫,今天穿的这件紫得淡薄,像懒开的绣球花,愈衬得他眉目浓烈,铁枪坚寒。
他在我三丈开外的地方站定了,略沉腰胯、长枪反背、左手探出,吐了个敬招。
万歧说化返能驭百兵,也不全是客套。
六虚化返功虽以拳脚为套路,但原理是“生化返”之术,讲究打力不打招。
在理想境界里,六虚传人一通皆通,拳脚是血肉长的凶器,刀兵是延展了的手足,抄的是折凳还是霜之哀伤没有质的区别。
沈霄悬和秦横且不论,沈识微虽是高手,但还算不上本门殿堂级人物,余下的人上阵时就更用得着一杆好长兵。万歧的礼物倒真是给瞌睡的人送枕头。但六虚门并没有长兵操作系统,别人我不清楚,我自己是全凭化返劲自由发挥,走从心路线。
不过现在清楚沈识微走的什么路线了。
看架势,这家伙是专门练过枪啊。
我也想过学套长兵术,但一来没有合适功法,二来带这个实验班忙得我脚跟打后脑勺,故而也就是想想。但沈识微的时间流比常人慢,一天有四十八小时,不知他什么时候把我就是想想的事儿付诸现实了。
我内心在评估这一架得输得多惨,久久未动。沈识微也不着急,谦和沉静地摊着左手。
只是堂上众人看不清的地方,他平摊的那只手指节微动,对着我勾了勾。
贱人,挑衅老子是吧?
我把戟竖起来胡乱抱了个拳,就待和他拼命。还没来得及动手,影壁后又转过个人。
哪里不能走,偏直挺挺从我俩放对的圈子间穿过。
院中有几颗古树,的确并不非常开阔,但也不至于没地过路,就算真没,他也该等我们打完。此举无礼至极,我见沈识微也是脸色轻变,但转瞬过后,他和蔼地笑了笑,收拾枪招,闲闲站定。
除了沐兰田,还能有谁这么不给沈识微面子?
沐兰田对我俩一板一眼行个礼,走到檐下,却不进门,遥遥对着万歧一拜。
万歧早下座朝他迎来,大笑道:“你怎么现在才到?再迟一会儿,这次的好东西可不给你了。”
沐兰田道:“还乞闻争兄恕罪。”
万歧道:“手上无酒,拿什么赔罪?待会儿喝个痛快便饶你。”
沐兰田仍在槛外拱着手:“兰田此刻有事来央诸位师兄,欠闻争兄的酒债三日后十倍奉还。”
这是拼得自己得罪人,也要来拆台。
恶人自有恶人磨,我把戟撑在地上,幸灾乐祸看向沈识微。
沈识微不说也不动,既不看我、也不瞧沐兰田,事不关己,含笑望着堂前的对联。
眼见万歧也有点被噎住了,黄二师兄终于站了出来:“沐师弟,贵客远来,你这是做什么?”
沐兰田这漫长的行礼仍不放下,只是闻声转了个个,倒也挺方便。他朝着黄二师兄道:“兰田莽撞,但师命难违,待罚之身,岂敢与贵客同堂?”
黄二师兄假笑道:“沐师弟说笑了,何罚之有?”
沐兰田平平板板道:“自是有过,故而有罚。兰田还望师兄做主,教兰田与向师兄一起领罚。”
哐啷。向曲跳起来时带翻了生铁般沉的梨花木椅子,他喝道:“沐老八!冲着我来的是吧?”
沐兰田不理他,只转向我们:“还请诸位师兄与我一起去黄大师兄处走一遭。”
黄二管外事接待,黄大掌军政赏罚。
这段时间黄大师兄的名号能止小儿夜啼,怎么还有老师没叫,自己往政教处跑的?
向曲撸起袖子,直逼到沐兰田面前:“你当我怕大师兄?你他妈……”
沈识微终于读完了那副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