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盐犬夹着尾巴,还呜呜的在我面前奔逃。

旗手离我的戟尖只有数尺。但我的坐骑已不能再快。

我焦烦异常,在蹬上站起,连人带戟向前跃出。

长戟从那旗手的披风中刺入,在盔甲上略滞了片刻,一团血水仍如约爆出。旗手身体向前猛扑,战马还在载着他往前狂奔。

我踏在地上,血泥飞溅。戟刃卡住了他的肋骨,我大喊一声,活生生把他从马上拽了回来!

四周枪矛弯刀悲狂的向我刺来。

但我的战士也到了!

有人替我架住弯刀,我得着空隙,拔出长戟,一脚踏断旗杆,把战旗抛进偏将怀里。

向曲也追了上来,手中提着那颜罕帖鲜血淋漓的人头,放声大喊我听不懂的真皋话。

我复爬回马背,向他咆哮道:“什么?什么?”

偏将替他答了我:“他说‘旗倒了!那颜罕帖死了!’”

向曲朝我奔来,他身边跟着一个眼生的战士,手中挥旗,也在不住呐喊。

偏将的嘴唇哆嗦了起来,他道:“这个,这个喊的是……”

我欣喜若狂,打断他喊道:“我知道!这个喊的是‘汉人援军到了!’”

那战士手中的旗上沾着热腾腾的鲜血,但掩不住旗面上斗大的“沈”字!

阳光势如破竹,雾气节节败退。

沈识微的奇袭杀来,锐骑把官军的步兵阵从背后踏了个稀烂。

他派人挥着城中赶制的“沈”字旗四下呐喊。其中一员悍勇异常,竟然在乱军中冲过了半个战场,直到遇见了我们。

沈识微进了战局,战况立易。

报国军两面合围,我和向曲四下逐杀敌将夺旗。

官军军心溃烂。汉军多是周围府县来的,熟门熟路早逃个精光。真皋人又撑了几刻,那颜罕帖部率先往烈鬃河畔蹿去,剩下的人马相践,也跟着涌往烈鬃。

雾已散尽,仗打完了。

我偏将马后的战旗五颜六色,像袭奇特马衣。向曲鞍边的人头累累,几乎要拉歪他的马鞍。

尸山血海里,曾铁枫派人收剥甲仗,牵走无主的马匹。报国军中那几个赤脚医生也带着徒弟,看能不能从死人堆里再捡回几条福大命大的性命。

震破鼓膜的吼叫终于止息,但呻吟和惨叫不知还要绕梁几日。

我在战场上那股迷狂虽淡了,但仍旧亢奋,四下奔驰张望,好容易遇见卢峥,却说沈识微和他薛师弟带轻骑去把溃军再赶远一点了。

胜利的狂喜这会儿还缺点什么。

像刚才冒烟的嗓子缺了烈酒,杀红眼的长戟缺了敌手。

我正瞧着远方神游,向曲笑着叫我。

我转头看去,见他把一颗人头抱在鞍上,两手勾着死人的嘴角,左右一扯,自己也吐出舌头。上下两颗头颅,一齐冲我扮了个鬼脸。

我一怔,无名火蹿动:“放下!”

向曲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喝道:“这也是能拿来玩的东西?”

我以为他必要和我呛上两句。孰料向曲忙丢了手,把人头挂回鞍边,一脸讪讪,连背也缩起来了。

他在我身后跟了一会儿,终于打马靠了过来:“秦师兄,我服你了。”

我皱一皱眉:“服我?”

他点一点头,正色道:“你进城那事儿,你觉得你傻,所以不知道怕。今天瞧着你不仅不知道怕,居然一点也不傻。我以为我在战场上就够疯了,没想到你更疯!”他靠过来,脸上还结着干血痕,他笑嘻嘻道:“秦师兄。我现在是打心眼拿你当师兄了。”

第64章

我和向曲又在战场上来回犁了几遍,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