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力相撞,我被他一拳正中面门,眼冒金星,蹬蹬蹬后撤三步:“你听我说!”只觉鼻子里有什么痒痒的东西爬了出来,用手一擦,果然是血。

但他显然不听我说,又一拳直击我的胸口,比刚才下手更重。我收腹凹胸,猛向后收进几寸,虽躲开了这一劫,但脊背重重撞在院墙上,被脏雪撒了一头。

我大喊道:“我艹我艹!你怎么又打人!我还手了啊!”

沈识微回以一记扫堂腿。

肇先生果然厉害,吃了他几十副药,沈识微再不是那雪夜任我搓扁揉圆的倒霉模样,虽不及全盛,但也龙精虎猛、蹦跃奋踯。我又气又急,既想暴打他一顿,又怕他再逞强牵动伤处,首鼠两端,过了三十来招,还是被沈识微一脚踢中膝弯,终归免不了在地上滚。

我仰面躺着,看见他镶着白滚边的鞋跟走近,人生循环往复,大梦一场,这场景好不熟悉,像在哪儿见过?

只是这次沈识微意犹未尽,倒也不是过来嘲讽我的,那穿着漂亮靴子的左脚高高抬了起来。

我想起那小胖子怎么被他踩断了脊椎,正哀叹吾命休矣,却听个犹犹豫豫的声音唤道:“沈公子?秦公子?”

沈识微一分神,我忙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见曾铁枫站在门口,也不知看我们打了多久。

曾军师十分疑惑:“你们这是……?”

沈识微这才站定,将手背回身后,笑道:“好几日没认真练功了,我和秦师兄切磋切磋。”

我在袖子上抹了把鼻血,也只得附和:“是啊,哈哈哈哈,点到为止点到为止。饭好了你们先吃,我洗洗就来。”一时觉得捂着鼻子的衣袖也湿了,忙转身去找水。

店家好心,引我到后厨洗脸。

我坐在一摞白菜上,不知仰着头望了多久房梁,胃里灌满了自己的鲜血,再一低头,鼻子还是像个扭开了的水龙头。

正在想该怎么办,门轴响动,有人闲闲雅雅走进来了。

斩尽杀绝来了?

我瓮声瓮气道:“沈大侠,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沈识微围着我绕了半圈,也挤挤挨挨在白菜上坐下,笑问:“疼吗?”一边来搂我肩膀:“让我看看。”

我高仰着头:“看什么看!这血呼哧啦的,你问我疼不疼?”

他抚着我的肩头,一副大爷哄妞儿的丑恶嘴脸:“真那么疼?可怜,可怜。”

我气鼓鼓说:“疼碎了!你说哪个孙子下的这么重的手?”

他也不计较我骂他,反说:“既然这么疼,要不你打回来出出气?”

我一激灵:“真的?”低下脸,忘了鼻子还在流血,在衣襟上滴了几个大大小小红色的圆。

身边这人笑得促狭,但眉眼却像拓南的山水,也被春风煨软了。

那般的温柔。

我觉得心尖一软:“算了。”喉咙发软,声音也发软:“我大老爷们一个,不打,不打……”

又要语无伦次,沈识微却凑了上来,在我耳边轻声接了下去:“是么?可我家那个,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啪的一声,他伸手在我颈后拍了一掌,不知打中了什么穴道,我的鼻血应声而止。

沈识微站了起来,大笑而去:“秦师兄啊,你说我们到底算什么呢?”

第51章

临近栖鹤,乡民们在官道上渐渐汇集,衣服光鲜,带着自家产的货物,阳光一晒,大地上处处蒸腾起窃窃笑语。

我们回程正巧赶上栖鹤的大社会。

少年英雄刘长倩退守栖鹤城,战至粮绝,为求真皋人不屠城自缚而献。真皋人恨与他缠斗两年,瀚武宗未及实现饮马珠喉、一统中原的野望,就病死军中。将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