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说回来,我又能和谁推心置腹?
秦横听了这大逆不道的发言,说不定要轮圆了大嘴巴子抽我。英长风连他亲妹妹的抱怨都不肯听,和他能谈的大概只有银辔的大闸蟹。英晓露虽然烦透了陈昉,但仅限男女关系,估计也根本没往深里想。
还真忒么有意思。
偏偏只有这个最不对付的沈识微,能和我想得到一起,说得到一块。
沈识微似浑然不察我在挣扎,大大方方接下去:“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姓陈的真有天助?他当自己是真的,大家也说他是真的就行了。”
是啊,我心中默叹,古往今来,舆论宣传,都是换汤不换药。义军要的不过是个吉祥物,英大帅干嘛又一定要找这个陈昉?我们就不能偷偷去河里埋个独眼石人吗?
踏中我内心独白的鼓点,沈识微又把玉玺向天上抛了抛,懒洋洋道:“可惜我们这一路的走来,没一件事能上台面。玉玺如何好和黄大侠同处一瓮的?咱们回去就说:渡淩水时,一只老鳖从河中跳将起来,跃进陈昉怀里,世子扯住它胸甲,左右一撕,从老鳖怀里滚出玉玺来。这才勉强是个意思。”
我见沈识微满面促狭,不似有诈,心里一松,哈的一声笑出声来。
一时火堆旁的气氛好不和谐。
虽说我和沈识微互相讨厌,但我们同样讨厌陈昉。这等于中日友好靠棒子,别有一番奇趣。
见我笑了,沈识微笑得更灿烂,亲切唤道:“秦师兄。”他突然说:“还记得咱们放了的那只羊么?”
我道:“怎么不记得,还没谢谢沈师弟在世子面前替我美言呢。”
沈识微却话锋一转:“你觉得若那天陈昉叫去杀羊的不是你,而是英长风,他会怎么样?”
我一时不知怎么答话。沈识微也不要我答话。
他就像在讲笑话,但包袱还没抖完,自个儿就绷不住先乐了:“哈哈哈,若是二公子,不管他心里多怜惜那孩子,多瞧不起陈昉,那天晚上咱们还是有羊肉吃。”
眼风扫来,却像刮骨钢刀一般。
我的笑容僵死在脸上。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爹沈霄悬时,就是这么被似笑非笑的一瞥慑得胆战心惊。这父子俩论外貌气度都并不太像,但这刻我却只觉火堆那边坐了个没留长须的沈霄悬,那漫不经心的目光穿透烟雾和火焰落在我脸上,照得我无处遁逃。
火堆里一块湿柴烧得炸开,爆出一簇火星。
沈识微道:“秦师兄,今天在渡淩桥头,英长风护主,英晓露拒敌。哈哈哈,只有你和我直奔这不知道是什么的布包。你以为我没看见?”
第27章
次日醒来,我望着林梢那轮咸蛋黄般的朝日一阵鼻酸总算是看见了明天的太阳,沈识微还没半夜爬起来掐死我。
篝火已死透。我起来原地蹦了蹦,捧了两把雪擦了擦脸,在树下撒了泡昏黄的长尿。
沈识微早就不在,雪地上留着一行浅浅的脚印。
我跟着足迹来到林间的一处开阔地,见他正在练功。
小说里大侠的在武学上总是一劳永逸。就如高考一般,过了6月那个坎后就再不用看书,每日不是纵酒狂歌打DOTA,就是忙着谈恋爱。
到了这儿才知不是这样,英家兄妹和沈识微虽说都是成名人物,但日日勤习不辍,大量重复基础套路,搞得我也不好意思偷懒。这一路北上,不管多奔波辛劳,我们四人都天不亮就出门,各自找地方练功,到吃早饭的时候才回去碰头。哪怕寻到了陈昉之后,也不过每天轮班留个人伺候他。
偷看人习武是江湖大忌,不过我和沈识微算是同门,这就没关系。我重重踩断了几根树枝提醒他我来了。
他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