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们背靠的是一面直墙,光溜溜无可攀援,几丈高处一片飞檐遮没了天空,望眼楼已经到了顶。
英晓露道:“咱们得从里面走。我二哥大概在眺北台。”
望眼北眺,极目故土。
望眼楼顶是一个阔大平台。
我诧道:“你怎么知道?”
英晓露执拗地答:“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
她说着揭了片瓦丢进窗户,里面没动静,我见她呼啦站起声,忙摁住她:“我先。”
楼里是一片全然的黑。
我猛一闯入,只觉上下颠倒,等眼睛适应过来,才看见头顶眺北台的大门丝丝缕缕吞吐着金红色的光。
英晓露也紧跟着爬进窗来。她把之前丢进来的瓦片顺着木头坡道踢了下去,我俩一起竖起耳朵,听见一片刀剑乱声如同被春风吹化的泮冰般在死寂里响起。
原来楼里的变兵和守军都失了火光,进退两难,只得伏在原地,一丁点动静都能激起一场没头没脑的厮杀。
我本打算点燃火折,现在是万万不敢了。我俩一前一后扶着墙壁往上走,脚下时不时踢到一动不动的肉体,不知是敌是友,还有没有命在。
等到了眺北台门前,才发现那片金红色不是灯烛光。
眺北台在烧。
木头噼啪炸裂,焦糊味倒是被夜风吹往楼外。英晓露把我粗暴地推开,喊了一声。
她推我这一把力道极大,发出的声音却又涩又轻,像一块枯骨落在地上。
我以为只有她身边的我才能听见,但眺北台上站着的那个人还是朝我们转过了头。
英长风一手拄弓,倚在摇摇欲坠的栏杆上。
他的发髻披散,浑身浴血,汗把他的乱发黏在了脸上。
英晓露的第二声喊终于叫了出来:“二哥!”
她猛向前扑去,却一个踉跄跪倒。我忙去扶她,但一踏进眺北台,也脚底打滑,扳住门框才站稳。
原来顺着门口往外淌的不仅是火,还有血。
地板被血淹得看不见原本的颜色,英晓露望着满手猩红,茫然地擦在衣襟上。
太好了,不管怎么说,这回是赶上了。
我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了:“二公子,我们来了,赶紧走吧!”
英长风定定看着他妹妹,却一言不发。
眺北台上横七竖八躺倒的人比我们这一路上遇见的都多,和英长风隔着一条血河,一小群变兵蜷在平台另一端的栏杆下。
那领头的变兵也朝着我们望来,惊道:“三小姐?”英长风不开口,倒让敌人阴阳怪气地接了我的话:“好啊,二公子有濯秀撑腰,难怪这么狠得下心!”
英晓露急道:“包叔叔,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人却大笑起来:“这是怎么了?!问问你哥哥!”
一时平台上只剩下那变兵首领古怪的狂笑。
那一块瓦片引发的厮杀还没有结束,喊杀声也像浓烟,顺着坡道灌了上来。
我虽急得要命,但现在这场景似乎轮不到外人开口。
英晓露凄惶地轻声喊:“二哥……!”
英长风还是不言语。
我第一次觉得他沉默得可恨。
我往前跨了一步,在血里踏出了水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过来?!”
老子烈鬃扬尘都爬了,现在还有什么怕的,大不了也像陈昉一样把他捆走!
英长风反倒退了一步,一截碎木被他踢得往江里摔下。
他道:“别过来。”
英晓露猛抱住我的手臂:“好,好,我们不过去。”她抖得像在筛糠,也不知是想阻止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