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1 / 2)

敌人虽然是纸人纸马,但并不是不会动弹,而是一点一点向前侵袭另一支军队。

那支军队几乎已被挤下了江,但是战旗未倒,仍在一座小丘上逆风翻飞。

我冲下望海道,冲上河滩,冲向那面战旗。

这一仗发了狂。

敌人不是不要命,而是早就已经没命了。这支纸人纸马的军队,只想和真皋城里的父母妻儿一起被烧成灰,但被血海深仇耽搁了,所以还站在这里举刀砍杀。

遇见向曲前,我视他们如妖魔,但现在却一点不觉得怕。

他们的希望成了灰,我的还在那面战旗下等我。

他们有多想死,我就有多想活。

两军像两片刀刃相接,我就是在对方弯刀上砍缺出的那豁口。

我斫入敌阵,什么阵型,什么章法,早忘了个干净。等我迎面遇上反应过来、也向外掩杀的困军,看见他们脸上见了鬼一般的神情时,才发现我身后只跟着数十骑,回望身后的血路,我竟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好在敌人的鲜血覆面,他们看不清我脸上的癫狂神色,反倒欢声如雷。

黄二师兄没掉链子,我趁着士气大振收拢困军,把敌人切成一块一块时,他正面围来,只朝望海道留了一道缺口。

真皋怨军像被收进葫芦里的厉鬼,再怎么怨戾滔天,也被三昧真火烧得越来越小,最后丝丝缕缕,往那缺口奔去。

我的理智也烧得越来越少,最后终于一丝不剩,再也管不得仗还没打完,朝那战旗奔去。

旗上有字,大书“凤畴”。

旗下燃着火炬,沈识微垂头倚坐在山石前。

那姿态像极了向曲。

我听见自己暴喝了一声,推开几个挡路的亲兵,扑到他身边,上上下下一阵乱摸。没摸出什么要命的伤口,才把他一把抱进怀里。

刀兵喊杀声还近在耳畔,但我只能听见因为抱得太紧,我的骨骼在棱棱作响。

他道:“秦湛。”

我应:“嗯。”

他道:“是你。”

沈识微在我怀里挣扎开一臂距离。他愣了愣,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见他满手猩红,才觉得面颊一阵疼,不知什么时候挂了彩。我笑道:“没事。”

他没说话,又探向我的肩膀,还没碰到,他的眉尾和嘴角倒先一哆嗦。

说来也奇怪,刚才我杀进杀出,只觉得自己请神上身,义和拳般刀枪不入。但现在沈识微摸到哪里,我就觉得哪里痛得要命,低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受了那么多伤。

他终于不再清点我的伤口,看着我的脸,又再重复了一次:“秦湛,来救我的是你。”

沈识微脸上的神色古怪至极。

他的唇角止不住上扬,似乎想要露出个欣慰的笑,但不知为何看起来既嘲讽,又怨恨。他眼里有热情,有软弱,也有说不出的失望。

他的脸也像个战场,不知是什么在他心头乱战。

但最终是疲惫赢了,他双眼合上,一头倒进我怀里。

第90章

“凤畴”。

红底黑字,银钩铁画。

战场已经死透,江涛犹在啜泣。只有这面旗帜还精神抖擞,大开大合,把营火的阴影搅得倒海翻波。

那敌将骑着头颅开花的黑马从远处行来,在阴影中站住。

不那么面目狰狞时,我才发现他英俊非凡,一定是极让人自豪的儿子和丈夫。

我与他四目相对,两两无语,现在我终于懂了他为什么想吃我的血肉。

向曲也来了,在我身边盘腿坐下:“秦师兄,有酒吗?”

我摇摇头。他顺着我的视线,也看向那敌将,那人怀中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