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闻祈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去看娄危的神情。
娄危垂着眼,像是已经听到无数遍那般,毫无反应。
反应最大的是幻境中娄危的爹娘。
话音刚落,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老者,连脸上的肌肉都在跟着微微颤动。
“怎么会!?您再看看,是不是您看错了?”娄危的娘死死拽着衣角,勉强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怎么也不肯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大师,我们愿意付出所有家当,这件事真的没有转机了吗?”娄危的爹语气惶急,上前一步,膝盖还没来得及弯下去,就先被老者迅速扶起。
老者眼神锐利,只是以不容置疑的样子缓缓摇了摇头,开口的每个字都像是判下死刑:“他这一生,必然会克死身边所有人,最后落得形单影只,孤身一人的下场。”
每说完一个字,祝闻祈心就沉下去一分。
尚未经历过波折的小娄危夹在他们中间,手中还紧紧抓着一本书。露出的那页,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树下的幻影逐渐消失,祝闻祈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半晌,安静才被打破。
娄危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眼底浮起一丝嘲弄:“我从来没信过他的话。”
再次开口时,祝闻祈语气有些艰涩:“为什么?”
“他们是被人寻仇所杀,”娄危离开倚靠的柱子,语气平静,“若是信命,泉下如何瞑目?”
第40章
走出大门时, 祝闻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宅院碎成了千万片,消散在空气中, 最后隐入黑暗, 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娄危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在第二处宅院前停下。
第二处宅院左右各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就连石狮子都缠上了红绸。黑暗中依然无人出现, 却隐约从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鼓声震天,“咚咚咚”的声响在无尽的长道中回响, 喜庆中还带着一丝诡异。
“这又是什么地方?”注视半晌后,祝闻祈忍不住开口。
娄危脚步不停,顺口回答道:“祖母七十大寿的前一天。”
红线还缠绕在两人的手腕上, 祝闻祈不得不跟紧娄危的步伐,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这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幻境中?”
娄危走在他前面,听到这话后脚步突然一顿,祝闻祈还没反应过来, 便迎面撞了上去, 足足给额头上磕了个大包。
额头瞬间变得火辣辣的,祝闻祈双手捂在上面,表情痛苦:“嘶……”
还没等他质问娄危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就听见娄危一向没什么变化的声音。
“……祖母在这天去世了。”
咯噔一声, 祝闻祈缓缓放下双手,抬眼看向娄危。娄危垂着眼,把所有情绪都隐藏在了眼睫之后。
“对不起,我并非有意……”祝闻祈有些无措的开口。
“不重要, ”娄危开口打断他,还带着一点不为人知的急躁,“先进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既然这么说了,祝闻祈也只好点点头,继续朝着大门走去。
不知为何,这座宅院的台阶似乎无限长,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祝闻祈开始还能跟上娄危的脚步,到了后面已经开始变得头昏脑涨,晕晕沉沉。台阶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头一样,连娄危和他的距离好像也越来越远。
红色的绸缎灯笼越看越诡异,祝闻祈想挪开视线,然而为时已晚,整个人莫名像被扔在火炉中炼化了一样,浑身燥热难耐,汗水黏连在衣袖和皮肤上,祝闻祈眼皮沉重,须得打起十分的精神才能勉强继续走下去。
过了很久之后,浮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