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刚才的混乱记忆全部抛之脑后,压下错乱的神思,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去说服娄危:“刚才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你若是,是……”
“没发生?”娄危开口打断。
停顿片刻后,祝闻祈直直盯着他:“是,没发生。”
娄危又向前一步,丝毫不顾剑刃缓缓割进脖颈中,祝闻祈心下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手。
他再次避无可避,被娄危圈在了这一小方天地当中。
距离之近,甚至能感受到对面之人的清浅呼吸缠绕着在鼻尖。
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两人之间,祝闻祈偏过头,闭了闭眼。
“可我做不到。”娄危低声道。
呼吸停滞半瞬,祝闻祈开口时显得有些艰难:“你一定要说这些吗?”
娄危语气平静:“你不愿意说的,我都可以说。”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祝闻祈几乎有些后悔刚才就那样松了手,以至于现在自己又被重新禁锢在这里,连逃出去的方式都做不到。
娄危再次抬手,祝闻祈不自觉闭眼,半晌却只有微凉触感停留在脸侧,没了下一步动作。
他睁开眼,和娄危对上目光。
娄危双手捧住祝闻祈的脸,轻轻将额头相抵。
“刚才的话,我也可以当做没听见。”
祝闻祈愣怔片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能不能要点脸?”他惊愕道。
“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祝闻祈:“……”
趁着娄危还没反应过来,祝闻祈靠着门扉向下一躲,从娄危两臂之间的空隙滑了出去,噔噔噔后撤几步,直到跑出足够远的距离之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轻功不是白练的。
“刚才的承诺依旧有效,你现在出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祝闻祈又重复了一遍。
娄危仍旧站在原地,只是定定地注视着祝闻祈:“还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
最后一层窗户纸已经被捅破,即使维持着表面摇摇欲坠的平静,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已经发生,就像破镜不能重圆,覆水不能再收走出这一步时,娄危已经想清楚了。
然而祝闻祈还不清楚。
他后腰抵在木桌上,一时间竟然不敢直视娄危的目光。双手向后撑在木桌上,连自己都没察觉,关节因为用力而开始泛白。
半晌后,祝闻祈才斟酌开口道:“你现在还小,又鲜少和同龄人相处……一时间错认了这种感情,也是能理解的。”
娄危几乎气笑了。
“我错认?”
祝闻祈认真点头:“这种情况很常见,我不会因为你一时冲动就错怪你。毕竟是我没把你教好。”
娄危变得面无表情起来:“然后呢?”
沉思许久后,祝闻祈抬头,有些犹豫道:“这件事我也有错,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够,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怎么解决。”
“要不这样,既然你已经过了及冠礼,按理说应该拥有别的居所,只是近来一段时间太忙,我把这件事忘记了……”
“别的峰应当有无人居住的宫殿,你暂且先搬过去,冷静冷静,说不定时间长了,你就想明白了。”
一口气说完一大长串后,对面却始终没有回应。
明明是组织了许久的措辞,说出口后,祝闻祈的心情并没有像想象那般轻松起来。
“……你要赶我走?”半晌,对面的声音才传来。
话音刚落,祝闻祈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攥住,又蓦然间松开,像被揉皱又重新展开的旧报纸。
祝闻祈莫名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