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起:“我曾想过,如有一日,大漠人进攻城池,我定会袖手旁观,届时天下大乱,群雄逐鹿,自有人揭竿而起,我随便加入哪个阵营,反了狗皇帝。”
烛灯在沈清起的瞳仁里映出一束火光。
闫景山最怕的也是这个。
他看向沈清起:“若到那时,便是险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幸好没有这样冲动做事。可见你身怀大义,不愧为忠烈之后。”
沈清起冷笑,他闭了闭眼,慢声道:“我之所以没这样做,跟百姓陷不陷入到水火里去没什么干系。百姓死活与我何干?我巴不得他们陪我一起水深火热。
我是因我爹。
所以那一日,我选择站出来。
我爹用一生征战,是为了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风清云霁日月明,时和岁丰天下平。
我怕我袖手旁观,他日九泉与我爹相见,我无颜去见他。”
闫景山好奇的望着沈清起:“怎么你信这个吗?”
他十分疑惑:“记得昔年咱们一起去进香拜佛,你对着满殿神佛大放厥词,连个头都不肯磕的。”
沈清起目光渐渐的温柔,他倏尔一笑:“如今信了呢,但我仍不会给什么神佛磕头。”
柴房安静长久。
半晌,沈清起想起了闫霁安的事,移目看向闫景山:“你与我爹给你们自己留了个后患啊。”
闫景山一怔,看向沈清起。
沈清起满面阴鸷的望着闫景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闫景山沉声道:“霁儿的事,你知道了?”
沈清起哂然一笑,默认了。
闫景山:“霁儿是无辜的,且我抚育他多年,早已将他视如己出。”
沈清起:“那么,他呢?”
闫景山:“霁儿自然对我很是孝顺,他并不知情。”
“孝顺?若是当真孝你顺你,你为何如今还不肯放权,不肯隐退?你绝非贪恋权位之人。
我怎么听说,是闫霁安那小子求你再多干几年,你才将自己置于这般如履薄冰之地。”
闫景山:“霁儿又不知情,他成家立业了,我在其位,他做事总有方便之处。我身为人父为他筹计将来也无错啊。”
沈清起:“呵,无错?好一个无错。”
闫景山沉声道:“你在冷笑什么?怎么,若依你之见呢?”
沈清起看向闫景山:“把他叫过来,你下不了手,我来替你解决了他。”
闫景山震惊的看着沈清起:“且不说霁儿可有任何开罪于你的地方,只说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能下此毒手?”
“他是阴谋所产生的东西,从一开始,已经注定了是个错。”
闫景山沉声道:“你适才亲口所说九泉之下无颜面对你爹,若你亲手屠戮了你的弟弟,你认为你就有颜面去见你爹了?”
沈清起笑了:“我只是帮我爹扶正他的错误决定。我爹一定会感谢我这个决定。
我爹若在天有灵,或许,从他看到闫霁安恬不知耻的劝你再干几年,我爹必然已经后悔当初的心软了。
闫霁安的身上到底没有凝你之精血,我建议你,最好别当他是你自己的孩子。
把他骗过来,我亲手宰了他。
视如己出那种话,骗骗小孩也就罢了。
你还是早点娶妻生子吧。
终有一日,他人大心大,你垂垂老矣。
当他掌握你的全部身家性命,当他不再需要你,他的真面目自会浮出水面,你往后余生,只剩了心寒二字了。
他鸠占鹊巢之日,便是你心如死灰之时。”
沈清起移目看向闫景山,见他两只眼睛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