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的自尊、人格,实际上是不允许有的。
因家中经商,最终任远只得听从了父亲的意见,选择了经济系。
当时,他感到很是抑郁不平,因为抗拒,学起经济也只觉枯燥。偶然和沈以安倾诉了心中的困苦,与其说那是父亲的意见,不如说是命令。
沈以安听了,没有寻常的出言安慰,而是积极鼓励他去追寻梦想。一开始,任远有些犹豫,经沈以安认真的建议下,他尝试着去向学院申请换专业,成功的从经济系转到了外国语言文学系,这才得遇了后来宋之言先生的教导。
那是第一次反抗父亲,原来,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他有生以来,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是自由。
那时,自己正于茫茫然的黑暗之中前行,沈以安犹如一道希望的微光。是这微光,陪着他走过了人生难忘的一程。
毕业之后,任远仍未能如愿从事翻译工作,而是跟着父亲学习经商。
在这方面,他既没天赋,也不感兴趣。担任任氏集团董事长期间,原本的商业模式缺乏总体创新,净利润持续性下降,又逢经济下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更是难上加难。
任远没有父亲那样的商业头脑,自知能力有限,无法力挽狂澜。从任氏卸任之后,想要从事翻译工作,于是回学校去见了以前的恩师宋之言先生,他曾在外交部工作,任翻译司司长,后回到大学传道授业,翻译文学经典。
初回国时,任远曾去拜访过老先生。之后表明想从事翻译工作时,老先生也语重心长的和他说了很久的话,大意是为他的这份决心而感到很高兴。因为年事已高,于是让跟随多年的助理何霖带着他学习。
想起沈以安,已有近两年未见。当然,这期间对于他的近况也有所耳闻。
记忆中的他,文采斐然,正直无私,其襟怀气度使人钦佩。只是他当时年少,难免有些书生意气,说起话颇具个性。
他同情弱者,敢为弱者说话。与人为善,仁礼存心。见不平之人,不平之事,总是会上前仗义执言。虽则曾吃过好几次亏,但他却绝不会因此忘记初心,转变思想观念,而是总结反思做事的方法。
许是受沈以安的影响,又或是温室里长出来的善良。后来遇到一些不公之事,蒙冤之人,任远也会尽己所能的去帮助他们。
求学时期,比他优秀的同学有很多,他于其中只是中等层次的水平,但却是人群中最为耀眼的那一个。别人一提起他,首先想到的是任某人的儿子,而不是他的名字“任远”。
虽则常年生活在父权的压制下,但同时也仰仗父权。毫无疑问,显赫的家世背景为他添了这一层耀眼的标签,使人们眼中产生了光环效应。
面对爱情,人的矛盾性又在任远身上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当明知沈以安也喜欢林曦时,他仍旧毫不犹豫的和林曦在一起了。
论家世,他绝对胜过沈以安。沈以安不过是普通中产阶级,家庭条件与任家相差甚远。而且,他能带给林曦更好的生活,更优越的环境,甚至是远大的前途。
然而,任远当时却忘了最为关键的一点,他个人是没有决策权以及自主权的。家中经济权力都掌握在父亲手里,这也是其一向独断专行,一言堂的资本。
无论如何,父亲都不答应他娶林曦。他一个人被罚祠堂跪了一天一夜。
之后偶然的一天,他看到沈以安和林曦一家的幸福生活时,心如刀割一般止不住的疼,可这一切却是自己放弃的。
那时,独自走在路上,他望着那清冷的月光。恍然之间又想起了那晚的荷塘月色,想起中学课文里曾学过的一句话:“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事实是,所谓的“热闹”也并不属于沈以安和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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