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崖挨打了。”病心说不出这种陌生的滋味,“就像宇宙也有穷时的感觉。”
却说少司剑的剑阵越囚越紧,陆崖身上如缕的衣裳被血侵得湿透。腥热的红芒被逐渐压制,斩仙剑的嗡鸣乱得如鼓跳。
“滚……”陆崖一声喑哑的嘶吼,那囚笼般的剑笼被撕扯出一缕缝隙。锋利无匹的戾气喷破而出,来势汹汹,将少司剑震得呕血不止。
“剑罚!!”清音再次传来。
眨眼之间,九剑合一,蓝芒飞扬起璀璨刺目的寒光,将妄图撕裂的戾气摧枯拉朽般覆灭。随着少司剑一声令斩,朝着被禁锢的陆崖腹中对穿而去。
病心探手向空中乱飞的寒芒中借力一划,霎时掌心血流如注。随即,她摸向了怀中的金蛇鞭。
麒麟按住了她。
“肉骨仙胎有别,陆崖打不过。”病心蹙眉。
“神姬又怎知,这一战不是少司剑的宿命呢。”
麒麟话音未落,便听天地一阵低鸣,蓝光自墙垣上大盛开来。
那把战栗的灭三尸随少司剑的手指所向,悍然穿透陆崖的胸腹,鲜血如瀑迸溅!
陆崖被剑力荼在地上擦出一道近百尺的血路,整个身体如抽了线的木偶般脱力垂下,砸在了城墙尽头。
“陆崖!!”病心到底忍不住,惊呼一声。
天空中凌虚而立的少司剑耳畔微动,闻声侧目,借着天光看到墙垣下的麒麟与病心时,宛遭雷劈般一怔。
“大明王、上神姬……”
天地归于寂静,黑云沉得更低。
病心顾不得被少司剑看见,推开麒麟踏上墙垣,手中金蛇鞭已纳在掌心。
少司剑嘴角啜喏,看着病心,似乎想要说什么。
凝望之间,病心忽觉前方虚空隐震,一阵刺耳的咳咔响声自陆崖跌落之处传来。
那声音极其诡异,宛如拆骨重塑般的清脆。
只见远处的陆崖准确的说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以一种极其倔傲的姿势,支着身体抬起满是污浊的下颌。
他皮开肉绽的蜜色肌肤之下流窜着肉眼可见的隐约黑纹,湿漉漉的赭发不断向下淌着尚未凝结的血水,金瞳中满是狂热的杀意。
“……把你的眼睛,从我的女人身上挪开。”
少司剑蓦然回头,那道血红的身影却已至身前。斩仙剑蹭蹭作响的鸣音刮着耳鼓叫嚣,冲向他面门的是腾腾的怒焰,和血污铸造的剑锋。
噌
不过瞬息。
少司剑堪堪抬手以剑抵挡,接下的万钧力道如泰山压顶。
不,哪里不对了。
甚至容不得他细想。
咔!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碎裂分崩之声。就在与此同时,少司剑左手中冰冷的剑,碎裂如同冰渣。迸溅的碎片轰然散开,一触至陆崖便化作齑粉!
“喝啊!!”少司剑法器被陆崖一剑破灭,难以置信的神光落入眸中,心内神魂俱创,喷出一口逆流血气。
却容不得他躲身。
陆崖并指顺着剑锋探来,好似陷入一段柔软的丝绸,温热之后是不容置喙的一扯!
病心只觉迎面而来脸上一热,鲜活的血液瞬间撒了她满身。
那股气势将她掀倒在地,脚边骨碌碌滚过来的是少司剑的左眼。
漫天神佛,若得大道,即便是为战,也自恃身份不肯太过难堪。不过是法器较量、斗法周旋。
陆崖一直不一样,他的杀意是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的。他发起狠来从没有精致华美的仙术,而是以杀止杀的撕扯、毁灭。
就像是獒、是犬、是凶兽。是万物初始时最朴素的破坏。
他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