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了……吧?再忍忍,再忍忍,就过去了……

会是最后一次吧……

分明已经捋清了其中的干系利害,可她仍止不住蜷缩蹲坐抱头痛哭。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选择一如既往,没什么不同。

明明反复告诫自己这样是对的,是影响最小最无害的,可只要想到小瑛正在遭遇,她就痛彻心扉。

伴随着房间里越来越不堪的声音,她终于明白自欺欺人意味着什么,在这样一个已经畸形的家庭里,她不亚于刽子手。

意味着把女儿推入深渊,延续无穷的创伤;意味着无视女儿的灾厄,充当了冷血的同谋。

再也没法粉饰太平。

明明那么残忍。

承认自己一错再错很难吗?她真是一个彻头彻尾失败的母亲。

时间过去越久,偏袒就越无可饶恕。

梅芳龄唾弃自己,枯守在门口无动于衷的自己像个帮凶。

她知道,过了这一夜,生活或许还会恢复平静,她却再无颜面对小瑛了。

以往她还能利用血脉亲情去捆绑束缚,可以后她除了给小瑛磕头认罪,想不出自己还能如何?那些以爱之名的勒索显得那么赤裸裸,那些不痛不痒的道歉显得那么假惺惺。

即便小瑛真的原谅,她又能约束得了瑾瑜,并保证不再牺牲小瑛吗?

若是瑾瑜不听,她这个名存实亡的母亲又还能做什么?眼睁睁看着他继续作孽?却只能像今天这样?那她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不仅是沈瑾瑜病入膏肓,她这个母亲同样无可救药。

如果没有生过沈瑾瑜就好了,如果沈瑾瑜不是她儿子就好了。

无法原谅自己,无法面对任何人,她听着女儿不知是呓语还是清醒的哀弱呻吟,渐渐从钝痛到无力再到麻木。

无处寄托的视线从滴血的指节转移到卷刃的菜刀上,眼神突然迸发出诡异凶光:等瑾瑜出来,她就用这把菜刀……是不是能一了百了?而所有的秘密也会随之埋葬!

她不由自主拾起菜刀攥在手里,胸膛急剧起伏,整个人因为亢奋而发抖。

走廊尽头窗子开着,那还是她之前特意通风给瑾瑜解酒的,而她现在却想要……

一阵寒风经过,吹散了她满头的热汗,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她毛孔激灵打了个寒颤,扔掉了手里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