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怄出一层薄薄毛毛的细汗,蒙在白嫩的脸上,烟笼寒月一般。他觉得自己真是有些贱皮子,给她打了,不觉得痛,倒觉得通体舒畅了许多。他去把圆案上的大果碟端来,歪着脸讨好地笑着,“那我剥葡萄给你吃?”
西屏嘟囔着嘴巴乜他,“你洗手没有?”
“没有,刚在茅厕还顺便尿了一泡。”
她两眼一翻,“这还有顺便的么?”
“都走到那里了,还不顺便?你不知道,男人的尿,说来就来。”语毕没皮没脸地笑着,见她的目光很防范地从他脸上落在他手上,他便举着手在她眼前翻一翻,“洗了洗了!我敢不洗么?进你这门,我都要先沐浴焚香!你要是不放心,我挨个把手指头唆一遍给你看?”
真是恶心!西屏跳起来,到廊下叫嫣儿打水来给他洗手,非盯着他用胰子仔仔细细又搓了一遍,这才皇恩浩荡地准许,“你剥吧。”
他撕皮撕得极认真,“你推断得不错,那茅厕离那处院墙很近,那夜地上湿漉漉的,只有起夜的人才肯出来走动。如此看来,连着巡夜的人,就有七个嫌犯,要从这七个人里找出一个人来”
“你怎么知道是一个人?怎么就不能是两个人或者三个呢?”
“啧!两个三个会只拿那一对石壁么?你见过如此不贪财的贼?”
西屏咬了咬嘴,好吧,按常理看,这种贼还真是少见。不过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一说到案子就有些不近人情,口气又不大耐烦起来了。
他也会悟过来,怕惹她生气,忙送上张笑脸,陪着点小心,把刚剥好的一颗葡萄递到她嘴边,哄小孩子似的,“啊”
西屏剜他一眼,然而也经不住哄,马上就转着眼睛原谅了他,伸着脖子去接。他那手是穿越了光阴的温柔,送来的果子也是熟得过了头,甜出了一点苦意。
“你说吧,怎么从这七个人里把人找出来?”她嚼着葡萄,口齿不清。
时修成略在胸地朝她眨一下一边眼睛,“得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不是会画鞋样子么,替我画一个鞋印。”他又递过来一颗葡萄,神秘地一笑,“谁说不能打草惊蛇,不打它它怎么自己溜出来?”
西屏将信将疑地睇着他,把脑袋凑过去咬葡萄,刚咬到嘴里,脖子还没来得及撤回去呢,就被他伸着脖子过来,把她衔在唇间的葡萄叼走了。她错愕地扇两下眼睛,这才叫在人嘴里抢食吃呢!
她想起来,他打小就有了这毛病,那时候街上买了包梅干请她吃,她勉强吃一颗在嘴里,不屑地说“甜得发齁”。他一个生气,掐住她的下巴又把那梅干从她嘴里抠出来,“还给我!”然后丢进自己嘴里吃了。
更加深了她觉得他“邋遢”的印象。
然而眼下又不觉得这是种邋遢,却觉得应该要生气,但脸竟先红起来。她嗔怪地瞪他一眼,瞪也瞪得没气势。
不过时修仍怕她打他,把她摆在炕桌上的手先扼住了,又凑过去亲.她。
太久了,西屏渐渐提心吊胆,怕有人走进来看见,便退开了,沾了一嘴的葡萄汁,晶莹剔透的,她不由得抿两下嘴。
他的手钻进她袖子里轻轻捏着她的小臂,缱.绻.迷.离地望着她,一时都没话说。
下晌西屏把鞋印画出来,画了种极普通的,很符合小厮们常穿的那种平底黑布鞋。时修从廊下叫了臧志和进来,吩咐将那七人叫到慈乌馆场院中并排站着。
臧志和在旁黑着脸,把那几个小厮吓得不敢抬头,只盯着地上时修的脚在他们跟前散漫地踱着,“姜俞生死的那夜,你们都在何处?”
三个巡夜的都道是在按时按点地查夜,未曾懈怠。时修瞟一眼另外四个,低头笑道:“你们家里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