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完全安静了下来,这里的空间留给了我和邱月棠独处。
为了方便治疗,他的头发剃得极短,精致绝伦的五官愈发显眼,但瘦了许多的棱角尖锐,面颊凹陷,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只有眼眸亮着光。
终于见到我,他呼吸急促,身体也激动地微微颤抖着。
但如同我是一个爆炸物,他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如饥似渴的痴痴目光黏着我。
向日葵似的,我走到哪里,他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我站在原地,回忆了一下邱默筠的话,试探出声,“邱月棠?”
被我叫了名字,邱月棠过电般猛地痉挛几秒,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刺激。
他呆呆的,眼圈突然红了,眼泪簌簌往下流,细如蚊呐的声音带着绵软的哭腔。
“我、我好了,乖乖的,听话、很听话……”
仿佛许久都没有说话,他笨拙迟钝的口舌让我终于真切感受到邱默筠口中偷偷服药过量的变化。
他变笨了,变得结巴,身上软软的气质也像个彻底的omega。
令人窒息的偏执一面消失,他不再危险。
解除警报,我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却又狐疑地盯着抽抽嗒嗒的他,心想,他会不会是装的?
他曾经装得那么好,骗我和他结婚后才暴露真面目,这一次他也许也是装出的温顺,骗我相信他完全痊愈了。
不自觉顺着这可怕的猜想沉思几秒,我猛然反应过来,一盆冷水浇得通体冰凉。
我自嘲地锤了两下头,难道“相信”这个词已经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吗?
回过神,我尽量摒除心结,暂且相信他的现状是真的。
边打量着他边走近,我说:“邱月棠,你怎么变成小结巴了。”
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嘲笑又让邱月棠红了眼圈,但他没有否认,只是沮丧地吸了吸鼻子,加重语气强调。
“我好乖的,回、回家。”
挂着泪珠的寸头omega简直像洗心革面的劳改犯,湿漉漉的眼眸如忠诚懵懂的小狗,溢出满腔天真饱满的爱意。
我本打算如果他治疗后能淡化对我的感情,就能趁机离婚了,可现在看来,他就算变笨变傻了也还没忘记喜欢我,甚至因为长久的想念而更热烈了一些。
见他之前我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抵触,但现在的他宛如一个全新的邱月棠,乖巧笨拙,任人可欺,竟让我觉得有几分陌生。
对于omega的天然怜爱让我不由得放下前尘往事,心平气和地坐在了他身边,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短茬头发硬硬的,摸起来的手感十分奇妙。
邱月棠的呼吸更急了,他乖乖低着头给我摸,僵硬得好似脖子上拴着一条无形的锁链。
心满意足地使劲摸了一会儿他的头,我收回手,无意一瞥才发现一直低着头的他偷偷去够我的另一只手。
没有敢真的碰到,他靠近的指节已经在发抖,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
察觉到我滞留的目光,他立刻蹭得收回手,怯怯看着我,生怕我会因为他的一个小举动就改变印象似的。
我瞄了一眼他藏到身后的手,似笑非笑。
“邱默筠不是说你反应变慢了吗,我看还是挺快的。”
邱月棠像是以为被夸奖了,雪白的面颊泛着害羞的红晕,总算又有了点人面桃花的美丽。
他咬着嘴唇,一眼不眨地看我,见我很快就往门口走,也跳下床,急急跟在身后。
似乎嗅到了分离的味道,以前总爱撒娇爱黏人挽留的omega现在憋得不敢说话似的,闷闷跟着,我只听到他强忍不住的细细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