桠也挂满了雪, 风一吹就听见沙沙的声音, 是雪堆砸落到地上发出的声响。
明明春天就要来了,竟下起这么大的一场雪,这雪下得宋世恕内心隐约不安。她想起不久前断山的那场大火, 那火的背后暗潮涌动,让她不免忧心朝中动荡的局势, 只可惜她如今的处境不好,怕是再难回京,又想到刘仲身负重伤也要急着回朝, 不知道她这一去会是什么结果。
宋世恕虽离京数年, 却也听说了不少京中事,先帝驾崩得突然, 如今新皇是原本的皇七女朱承启, 她在京中时就见过几次当时还是太女的朱承启, 记忆里的朱承启文质彬彬, 和颜待人, 后来宋世恕离开京城,常听到关于朱承启的种种不一样的事迹才让她对这个新皇改观。
最令宋世恕记忆深刻的是几年前, 有传言朱承启在当年二皇女赶往封地的途中下手将其诛杀, 原本这是没人相信的,但宋世恕在宫中的密友写信告诉她, 先帝在二皇女丧期曾狠狠鞭笞过朱承启,这个事情至今都无几人知晓,如此更是印证了传言,单从此事看来,宋世恕就明白如今的新皇并非善茬。果然先帝驾崩后的两年,边境的战事就不曾断过,几个藩王还暗处勾结,这种局势下身为都督的刘仲被急急召回,鸟未死,将弓藏?大犁的前程就像窗外白茫茫的雪地,越前看越是模糊不清。宋世恕想得出神,直到有人敲门进来与她说话,她这才回过神来。
来人是宋府的管事宋杰,她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正要走时听到屋内有轻微的咳嗽声,才硬着头皮推门进来,走进门去,果然看到宋世恕在屋里坐着,手握暖炉,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她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大人, 有鸽子来府上,赶也赶不走。”
宋世恕闻言回头,将鸽子腿上的竹管取下,竹管由木蜡封住,上面盖了完整的狼头印,证明这信在途中一切正常,不曾被他人看过。宋杰将信送到,当下就要告退,因为她隐约知道,这封信里承载了无数人的生死,甚至攸关大犁的命运走向。
宋世恕却先开口道:“这鸽子原本就从我府中送到刘都督手里的,没想到她将它送到北凉,北凉那样冷,它竟能活下来。”
宋杰足下一滞,又听宋世恕慢慢说下去:“那被狄人掳走的太康知县是我故友的独女,她如今不知是死是活。”
宋杰跟了宋世恕数十年,只是寥寥数语她就马上会到了宋世恕话里的意思。
宋世恕虽性子洒脱,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不羁的模样,但宋杰知道,她的大人最是重情重义,数来数去,她家大人的朋友却也没几个,所以宋世恕一说“故友”二字,宋杰茫然的脑海里马上就飘出两三个人的影子。
其中一个是和尚,另一个是宋世恕小徒弟的生父,可惜他早已去世,最后一个便是前不久途径开封还和北凉人打得昏天黑地的都督刘仲。想到这里,宋杰不禁问道:“可是大人的师姐,刘都督?”
宋世恕偏过头去,将竹管靠近暖炉,把蜡油融化后取出里面的信来看,她不说话,算是默认宋杰的问话。
宋杰见状又道:“可我听说,刘都督的独女是位英勇善战的少将军。”
宋世恕仍不作答,一心读信,宋杰见她眉头越锁越紧,然后她将信凑近蜡烛点燃,信纸很小,瞬间就烧成灰烬。
宋杰看到宋世恕的目光闪动,好像在回忆很久远的事,然后听到她说:“刘仲实际上不曾婚配,现在养在她身边的也只是收养的义女。”
宋杰听了这话十分诧异,这事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却又听宋世恕接着说出更令她惊诧的话。
“之前你在京中可听过那首童谣,唱的是刘仲与陆太傅家嫡子的故事。那是真的。”
宋杰一时语塞,那歌谣她自然是听过的,但是歌里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