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后有推门声,熹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是说过,不要跟过来吗?”他说这话时没有回头,语气虽平淡,实则已有了不耐。
“不知圣驾来临,奴才未来得及清扫积雪,请陛下恕罪。”
朱承启转过身,面前跪着的是一个宫女,正是半年前被他罚在此处的,那个名唤小初的掌灯宫女。
他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顺着游廊,走上了阁楼。
宫女便一直跪在那里,雪水浸透了裤管,冷得刺骨。她低着头,半晌才听朱承启开口:“已经过去了半年,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宫女不说话。朱承启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可知道朕当日为何要罚你?”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朱承启望着她:“说说看。”
“因为我唐突了陛下。”
朱承启似笑非笑,背手道:“你和他们一样,很会审时度势、以退为进,是个聪明人。”
宫女低着头,黑色的皂靴一步步进入她的视线。
然后,他俯下身来,用湿冷的蜡梅挑起她的下巴,甚至凑近她的耳边,柔声说:“他们费尽心机,将你送到我面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温热的气息扑到小宫女的脸侧,一股奇异的酥痒瞬间顺着耳垂窜至脊骨,她因此不由的周身一颤。
宫女膝行着后退几寸,裤子被雪水浸透,冻得发颤,自幼长在北漠的她,却并不抗寒,她咬牙低头,哑着嗓子道:“小人愚昧。”
还打算继续装下去吗?朱承启仰头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说了一句:“你起来吧。”
橙黄的烛光笼罩了皇帝的脸庞,那温和的面容下,有隐不住的冷漠与孤傲。
望着这样的帝王,宫女颤巍巍站起身来,又闻他道:“你是矇族人?”
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到下巴,她扯了扯嘴角:“是。”
“你母亲是赵欢的金吾卫统领傅崇琳,于北漠之战,为我大犁将士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