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据下官之见,他说得可能是真的。大人请看。”
县丞说着话,叫人端了漆盘过来,盘里正是消失了的玉佛,只不过那玉佛已经碎成零散的碎片。
“这小侍说,当夜李员外醉酒用这玉佛不小心砸了林九,之后林九推了李员外,母女二人扭打在一起,玉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掉在地上碎了。”
“这个小侍听到打斗声,跑出来拉架,用力太猛,把李员外推倒在地,被玉佛的碎片硌到后脑勺,当场暴毙。”
县丞言尽于此,低头轻声道:“大人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走到偏房,把门关上,杨思焕问:“有什么事?”
县丞抚掌转了一圈,终于开口:“其实当时是下官和仵作一道验得尸体,仵作发现李员外后脑勺有琉璃状碎片,很小很小,把这个事报给当时的知县,知县却要仵作改口。”
杨思焕怔了怔,难以置信地望着县丞,果然是贿赂吗?
县丞知道杨思焕想说什么,她摇头:“此事说来话长。”复反问杨思焕:“大人还记得吗?前几日您曾问下官,为何本县百姓要逃亡,当时下官没有正面回答,现在想来,大人早晚该知道......”
杨思焕的目光始终盯着窗户看,县丞说了许多话,使她陷入沉默。
虽然县丞没有明说,但是杨思焕听懂了,林家就是前任知县的“钱袋子”。林家由林老爷把控,一个男人,行商不易,宗族亲人也要欺他,知县便是林家靠山。
而知县也不是白撑腰的,他要升迁就要巴结上面的官员。太康县地处运河中部,是沟通南北的必经之路,来往不乏高官显贵,知县都会竭力接待她们,这些钱一部分来自多收的赋税,一部分就是林家掏的。
因此,林家如果出事,林家的家产就要被族人瓜分一空,知县就断了财路,没有钱就没有升迁的资本。环环紧扣,所以这个事情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县丞之所以告诉她这些,是希望杨思焕不要再查下去。
因为前任知县给县丞来信施压,叫她务必压下这件事,毕竟她才上任,知府手下有两个得力助手,她只是其中一个,另一个则虎视眈眈就等着她出错,她还没站稳脚跟,唯恐收贿赂的事这时候被抖出来。
“还有一件事。”县丞道,“那个小侍,其实不是小侍,而是林姐儿同母异父的哥哥。”
杨思焕周身一颤,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亲哥哥?”
县丞道:“对,这个又是说来话长了。”
怪不得即便不是林九杀得人,也不能说出来了,因为按本朝律法,这样是要被鞭刑的。
杨思焕终是平静下来,低声道:“本官知道了。”
随即杨思焕推门出去,见男子已经醒转过来,心中五味杂陈,遂命人把男子和林九叫到一处密审,才得知事情始末。
原是李员外年少时回老家省亲,与自家远房表弟一夜风流,后来她又倒插门到林家。
十几年前,李员外远房表弟因病去世,那时候她才发现人家给她生了个儿子已经七岁。
那时候林老家主还在,她将那孩子带回来,编瞎话说是远房亲戚的遗孤,林老家主起了疑心,要查去,却被林老爷设法阻止。
林老爷猜到事情不对,但也没有深究,就把那孩子留下来。
林九从此就多了个“表哥”,她同“表哥”一起读书,两小无猜,虽听过不少关于自己“表哥”身世的风言风语,却是一直没放心上,因为她觉得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李员外不大管家里的事,更多的时候是在外面喝酒的,再后来她在外面有了外室,外室的温柔体贴,让她更不愿意回家贴冷脸了。
所以起初她并